“袁小晚?”楊昭蹙緊了眉頭,“她告訴我,她親手把你安葬在劍門關下。”如果風煙沒有死,那麼他看了三年的那座墳墓,又是誰的?
“小晚也告訴我,說你被加封了寧西侯,已經奉旨回京了。”風煙看著他,“她還說,既然我的腿已經不能再複原,就不如留在這裏好好地生活,她會替我照顧你。”
聽她說到這裏,楊昭已經明白了。
當年,袁小晚在戰場上發現了風煙,就把她送到這裏,救活過來;然後又拿著風煙的衣裳,拚湊出屍首不全的假象,瞞天過海,讓所有的人都以為,風煙已經死在了麓川。
“我曾經托人去京城打聽過你的消息,可是沒有什麼結果。而我,是一個連路都走不了的殘廢,又能做些什麼?”風煙淡淡一笑,無限淒酸,“我不停地繡這些東西,就是希望有一天,被什麼人買走,也許他正好去了京城,正好被你看見……”
她當然不可能找得到他,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回過京城。他就在她身邊,就在這片關外大漠上,而這三年裏,這麼漫長的等待,他們竟然不知道對方的消息。
如果不是今天洛千裏要來,如果不是他臨時想要出關迎接,如果不是他無意中看見那幅繡著虎的絲巾,如果秀桃店裏不是恰好沒有存貨……楊昭不敢想象,他們還要擦肩而過到什麼時候!
“小晚留了一封信給你。她說,如果有一天,我能重新見到你,就把這封信交給你看。”風煙取出了一封信,是封在蠟丸裏的。上麵隻有幾行字:
“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救她是為了你,怕你傷心一世,藏她也是為了你,怕有一天會失去你。還是把這個寄與不寄的答案,交給蒼天去裁斷吧。——小晚”
“我明白了。”風煙低歎一聲,“她真是聰明。”
“你不怪她?”楊昭把信紙擱在一旁。
“是我欠她的。”風煙微微一笑,“如果沒有她,我們今天,怎麼可能在這裏重逢。”
“可是她騙了你。”楊昭也微笑起來。
“我知道。”風煙輕輕地把頭靠在他肩上,“但我們還是見了麵。我隻是擔心,以後你都要被我這站不起來的腿拖累了。”
“是袁小晚告訴你,你的腿經脈已斷,不能複原了?”楊昭問。
“是啊……”風煙悵然道,“如果能站起來,我早就去了京城找你,又怎麼會在這間小屋子裏待了三年?”
“那麼你的腿一定能治好。”楊昭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小晚是故意的。不是治不好,而是她不肯治——若是你能走路,她的一番心思不都白費了麼?”
“真的?!”風煙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比你了解袁小晚。”楊昭抱著她往外走,“更何況,就算她治不好,京城裏那麼多醫家高手,也一定會有辦法。”“喂,你們——”他們已經踏出了門檻,秀桃才如夢初醒地在後麵叫了一聲,剛叫出口,又停住。雖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可是剛才這一刻,不知怎麼了,她的眼角卻跟著濕了。
關你什麼事呀?顏秀桃!她搖了搖頭,忍不住啞然失笑。也許總有一天,等陸姐姐的腿治好,就會回來看她了。到了那個時候,一定要把他們的故事問個清楚!
尾聲
一年後。
寧遠集市上,熱鬧依舊。
隻是在最繁華的地段,一座氣派宏偉的酒樓拔地而起,車水馬龍,都往那門前聚攏過去。
“哎,幾位客官,樓上請——”
“烤羊腿,紅燒獅子頭,清蒸丸子——上菜了!”
幾個店小二,正穿梭忙碌地招待著滿堂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