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記,這次名利雙收啊,怎麼說也得請個大餐吧。”許微大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粗獷地把腳搭在茶幾上,一副女流氓的性格。
“名利雙收?不遺臭社會也就不錯了,沒看到網上罵聲一片嗎?”
“還好吧,我看你稿子還是蠻有質量的,罵的又不是你一個記者,這次你們記者本來就是各種渲染,各種誇張。你好好的幹嗎不老老實實做財經新聞,你不知道社會民生類的記者就是被人嫌棄的命嗎?”
寧深歎了口氣:“線人報料,主編欽定,不得不去。”
話題很快偏轉到了許微身上,一聽她和安城關係有所回暖,寧深也由衷地開心,這對怨侶確實也經曆了不少曲折。這次,安城一直不離不棄,著實讓人感動。以前,許微直接或間接回避談論這段感情,而現在,她似乎已經放下芥蒂,願意重歸於好了。
“他是在挽回吧,我媽死了,他也幫了不少忙。先將就著用唄。”許微依舊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可寧深理解,這種態度是因為他們彼此也許再也找不到更深愛的人,隻要有愛就好。
“現在他經常來我家,每次帶很多零食,要不然就帶些小女孩兒喜歡的玩意兒,娃娃、圍巾、空氣加濕器,真是服了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麼那麼閑。不過他廚藝不錯,現在基本上是他做晚飯。”雖然是一副不甘願的嫌棄模樣,可許微笑容裏的甜蜜卻展露無遺。
“矯情,明明你自己享受得很!”寧深吐槽道。
許微不置可否,本想催著寧深做飯,但是看她渾身倦態,改口去小區附近的烤鴨店改善夥食。寧深也沒從前兩日的緊張采訪中緩過神來,無心做飯。飯後,兩人在綠化帶散步,談話的主題竟然是再也不可重來的大學生活。
“大學也就打打網遊了,一無是處啊。那時候,我覺得你在一些小事情上錙銖必較,連黨員捐個款都思量半天,我挺看不起你。後來和你熟了,漸漸知道你的一些事,不過這並沒有改變我對你的看法。莫佐是多少女孩子的夢想,你明明有機會,誰知道你毫不猶豫就分了。你整一個犯賤、犯二。”許微說話向來直接,也不怕傷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華燈太璀璨、太夢幻,讓人不自覺陷入舊日時光的追憶。黃昏與黑夜的交界總給人一種幻覺,分不清現實與回憶孰真孰假。
寧深輕笑,在昏黃的燈影下,聲音像天邊的雲遙遠不可及,卻又在此起彼伏的城市噪音中搖搖曳曳:“誰知道呢,如果再有選擇,隻怕我也不會改變心意吧。”
許微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將已至唇邊的話語咽下去,有個問題纏繞在她心頭三年之久,多次要問出來,可是看到寧深掩在眉間的落寞,又生生逼回去了。她想問,隻是不愛,才義無反顧地分手了嗎?
送走許微,寧深正看著寧瑟背著書包走進小區。一個多月不見,寧瑟好像又長高了,背影清俊挺拔,頗有大男孩兒的氣質了。
“怎麼回來了?”寧深開口叫住了他。
“姐,你沒事吧?這次采訪這麼大的事,累不累,我發短信你怎麼都沒回我呢?可讓我擔心了。”寧瑟焦急地拉著寧深的手,上下打量著,恨不得送她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沒事。你今天怎麼就回來了,才周二,請假了?”寧深好笑般隨他折騰,十分溫順的樣子。
“嗯啦,我請假了。對了,我從我們學校買了特產回來,你也有兩個月沒吃到了吧?”寧瑟說著就取下書包拿出零食。
寧深把他推進電梯:“走吧,八公。最近考試怎麼樣了?這是第二次模擬考了吧?”
“嗯,名次好像有一點兒提高,主要是英語分數提高了。”
“有進步就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在我心裏,一直都很棒的。”
夜間聊天時,聽她把采訪途中的見聞和感受盡數說出,寧瑟才心滿意足去睡覺,臨睡前,還不忘叮囑她喝掉茶幾上的熱牛奶。
白衣蒼狗,時光如逝。轉眼間寧瑟都長大成人了,第一次見寧瑟的時候,好像是多年前的大暑,那天她和乙純從沙地裏打架回來,常叔領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娃娃回來,用小娃娃形容絕不為過,當初的寧瑟瘦小得像一個尚在繈褓的奶娃娃,眉眼稚氣未脫,扛著一個土得掉渣的碎花布袋,怯生生地看著漠然的她和冰冷的乙純。
“姐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