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決絕的成全(1 / 2)

關外的氣候變化無常,就像人生。誰會想到她真的就此離開。他從沒相信過她真的已經死了,然而他來關外已足有一年,卻再也沒能打探到她任何的消息。

因為她的離開,他隻身一人請職調來關外。冰天雪地的戰場,殺戮無處不在,然而他的心已麻木,再也不會泛起同情。

戎桑站在軍帳外,將抬起的腿收了回來。王爺雖不是吃不起苦的人,可是這一年來,他作為旁觀者,站在一旁看盡了這一年的種種,王爺所受的苦他都替他疼。他雖不明白去年在蘇州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清楚玲瓏姑娘為何會消失。當那日王爺回府過年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提到玲瓏兩個字,仿佛那就是瘟疫,人人避之。

但是這一年來,每當王爺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便是在想玲瓏姑娘了。即使他不說,也不承認,但是他能感覺得到來自玲瓏姑娘的氣息。

還記得當時王爺向皇上請戰時的情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貴為親王,居然會自願前往關外。外人或許認為王爺十分無私偉大,隻有他這個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王爺其實是膽小得在逃避。

無奈地搖了搖頭,戎桑跨過一排整整齊齊的軍帳,眉頭始終未能打開。

寂靜的遠山勾勒出此間的蕭條。沒有城市的宣囂,也沒有人世間的愛恨情仇,有的隻是歸於寧靜的無可奈何。

就在這樣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世界,一座再小不過的廟宇隱匿在此。

這座尼姑庵的確很小,前後隻有三名尼姑,因為隔絕俗世,是以幾乎沒有香客。

然而有一個男人卻是這裏的熟客。

尼姑庵一般很少會有男人出現,所以他已盡量少往這裏來了,但是他的行動卻總是背判他。

龍默站在門外,等待著門裏人出來。

一身粗布灰衣,相較於人來說,顯得太過寬鬆,也將人襯得太過飄逸。太過淡定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的表情與跡象,老僧入定不過如此。可這種表情卻出現在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的尼姑臉上。

“龍施主,這又何必呢?貧尼對俗塵已無任何眷戀,龍施主也有自己必須負責任經營的家。”女尼背對著他,從他身前走過,麵對著空曠的遠處,眉若遠山,眼睛卻無了焦距少了生氣,就似個無生命的布娃娃。

龍默將這些心痛放入內心最深處,這一年來他應已習慣了她的疏遠和冷默。他也依爹之言,承了門主之席,娶了親,明年初夏也快成爹。這一年的變化太多,當日他依她讓怡親王認為她已經死了,他帶她來此,隻希望她在此能好好養傷,卻沒想到旅途勞累,原本身體瘦弱的她會因此丟了孩子,更沒想到她毅然要削發為尼。要不是庵裏的大師傅說她尚未對紅塵看開不予剔度,怕是他再也沒有來的借口了。然而她卻自我修行,每次來她都同他講一樣的話。

“玉兒,你說我何必,那你又是何苦?為一個不能理解你相信你的男人,穿上這身僧衣,你覺得值得嗎?”

祁玉稍稍抬臉,不讓淚流下。她恨自己的軟弱,無論做什麼都拖泥帶水,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她卻還是看不開。一個人時,總是會想,如果當初否認了又會如何?

“玉兒,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就算穿上僧衣又如何?它並不能說明什麼,更不能改變什麼。如果你的心裏還有他,你就立即跟我走。”

祁玉稍回身,顧盼留離間盡是滄桑。“龍門主,我沒那麼高的情操,也沒那麼厚的顏麵,我回不去。我心雖沒死,但已經冷卻,你讓我怎麼跟你走?”

龍默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不讓滿腔的怒氣爆發出來。“就算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你也不走?你可知道他三日後要如你所願再也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