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女子教育論》,日本永江正直著,單士厘譯述,此書係羅振玉主持的教育叢書二集中一種,原刊於《教育世界》40-42號(1903年)(羅振玉創辦、王國維主編)。國家圖書館藏本有“長汀江瀚捐置京師圖書館”章,內容基本以賢妻良母式教育為主。“今日講女子教育策可不加慎重乎”,“歐美諸國教育主義誠善矣,但人情風俗貧富之度每每不同,非果適我用,則宜悉心參酌耳。”(緒論)(8)《新編家政學》,日本下田歌子作,單士厘譯,錢恂序,作新社光緒二十八年(1902)版。錢恂在序中曾此書為“中國女學之篙矢”。上海圖書館有藏。
以上為筆者所見確有存世者,另據錢恂的《吳興錢氏家乘》和錢稻孫的《追訃》中所說,單士厘的著譯還應有《家之宜》、《育兒閑談》、《發難遭逢記》、《噍殺集》等,是否有存世者,尚不知。錢玄同在1906年日記中提到“嫂氏所著《家言》適印成,贈予十冊”,《家言》或許即為《家之宜》的另一個版本。
5.《歸潛記》的作者問題
由於對西方文藝、曆史的大量介紹,篇幅並不大的《歸潛記》今天已經被從各個學科角度研究中西文化交流的學者們挖了個遍,梳理出眾多“第一”。第一個主張使用公曆;第一個介紹古希臘羅馬神話傳說;第一個介紹但丁和他的《神曲》;第一個評述拉奧孔的女性;第一個關注歐洲的猶太人問題,等等。但是《歸潛記》並不能完全算作是單士厘的作品。眾多討論其價值的論文,均未對這一點深究。而實際上,現刊《歸潛記》每篇前單士厘本人的題記,已經對這一問題有了較清楚的說明。現有的《歸潛記》共12篇,通過每篇前的題記及相關線索,可以明確的是,以下諸篇不屬於單士厘的作品:第二篇《新釋宮·景寺之屬》,這一篇是前一篇《彼得寺》的附錄,單士厘在題記中寫道:“此長子稻孫為予遊覽之便而撰。”值得注意的是,這隻是錢稻孫撰的《新釋宮》的一小部分,“長子稻孫有《新釋宮》一篇,摘其關景寺者附錄於後。”從中可看出,單士厘對意大利文化藝術的認識是在兒子錢稻孫的幫助下實現的,而且錢稻孫也寫過篇幅不小的關於意大利建築等方麵的文章。
第四篇《景教流行中國碑跋》,文前單士厘寫道,“此積跬步主人殘稿,棄置篋中。予以為考證新確,實出嘉定,仁和上,故命稻孫補綴成之,為予記增色”。則此文原是錢恂所作,後經錢稻孫改寫、潤色,單士厘並沒參與具體的寫作。
第五篇《景教流行中國表》,此篇明為表,實表已佚,所刊者為原來作為附錄的錢恂記耶穌會的舊稿及上疏。文前單士厘寫道:“景教流行中國,至庚子排外而愈盛。予既因積跬步主人之具疏入告也,用所集資料摘編為《景教流行中國表》,複取積跬步十餘年前所記耶穌會舊稿附後,俾讀者知所謂耶穌會者之真相。(表嗣出。)”第六篇《摩西教流行中國記》,此篇係錢稻孫所著。篇首單士厘寫道:“歸潛舟中,見日獨郵報,有論中國猶太者。稻孫彙東文、德文,及向所聞於積跬步主人者,而作此記。”
第十一、十二篇,《奧蘭琦-拿埽族章》和《寶星記》在原刻本和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中,同前述《新釋宮》一樣,是作為附錄出現的。從行文語氣中,應是錢恂本人所寫。如說到為謝寶星所上的奏折時說:“於無可敘述之中強為典麗之句,尚不脫文人積習耳。”說的雖是實情,可這種自謙語隻能出自錢恂本人。
則現刊《歸潛記》中有半數篇幅非單士厘所著。以下幾條材料,可以讓我們對此書的著作權有進一步的了解。1921年錢恂寫《吳興錢氏家乘》時,在單士厘名下,列“《歸潛誌》十卷”,並說明,所刊刻的不及原作的十分之一。將著作權歸之於妻子單士厘。
在單士厘去世後,兒子錢稻孫寫的訃告中提到單士厘一生著述11種,《歸潛記》位列其中。也同樣將著作權歸於單士厘。但反證也同樣存在。在錢稻孫五十年代給陳垣寫的父親的簡曆中,說錢恂“歐洲歸來有記遊之作,題名《歸潛記》”,這裏又將《歸潛記》歸於父親名下。錢稻孫的隨意,實際上正說明的是《歸潛記》著述情況的複雜。
周作人後來寫過一篇關於錢恂的文章,其中說錢恂“又有與金人劉祈同名稱的《歸潛誌》若幹卷,木刻訂一厚本,記得其中記羅馬法王宮中情狀,許多古跡與傳說講得很詳細,可以說是空前的著作”。周作人的印象可能來自於錢玄同,多年以後還記得,可見當初印象頗深。綜合《歸潛記》本身的文字和相關信息,可以得出這樣的緒論:《歸潛記》應當是錢恂一家的共同作品。前期底稿相當為錢恂所作,其中又包含了錢稻孫的一些作品,而單士厘除了是相當部分篇章的作者外,還是最後總集成者。同時可以參照得出的是,即使是單士厘本人所寫,其初始的信息和觀點也多出自於錢恂,所以錢稻孫和周作人認為其為錢恂所作,實是源來有自。實際上,單士厘的著述成就均離不開家族內男性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