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哪裏知道抱著他的並不是他的親娘,美美的吃飽了就甜甜的睡熟了。鄂琉敏就把他跟自己的女兒都放在身邊睡下了。
而胤禛卻留在夏微住的房間裏緬懷著夏微,他根本不想看到弘曆,因為在他的心底深處,始終有些怨恨這個孩子,就是因為他的出生,才導致的夏微命懸一線,不得不離開他,從此跟他天人永隔,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聚!
他剛剛趕走了想替他收拾掉夏微生產時弄得滿是血汙的床鋪的傭人們,自己卻越來越被床上那種彌漫著血腥的氣息給折磨的頻臨崩潰,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了院子裏。
雨就在弘曆落地的那一刻徹底停止了,滿天前一刻還好像厚重的永遠不會消散的烏雲卻奇跡般的瞬間消失了,此刻的天幕上一碧萬裏,一彎半月澄淨明亮,稀疏的星星卻明亮無比,那朵朵吉祥的彩雲依舊環繞在月華周圍,仿佛仍舊在慶祝著什麼。
胤禛仰望著天空,那輪明月也變成了夏微可愛的笑臉,他不自禁的回想著夏微初次見他的時候非追著他叫“老公”,叫“四哥”的可愛樣子,又回想到兩個人恩恩愛愛的閨房濃情蜜意,再回想到夏微臨走之前氣若遊絲命懸一線的樣子,一霎時心如刀割,就喃喃的自語道:“小薇,天上這麼多星星,你在哪一顆上啊?你看得到我麼?聽得到我叫你麼?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要是好了就早一點回來吧!你自己仔細想一想,自從咱們倆在一起之後,有多少的甜蜜跟恩愛啊!在你被二哥帶走的時間裏,我就已經被思念折磨的快要死去了,這才剛剛看到你,從新擁有你,你卻又駕著祥雲離開了我……小薇,如果咱們沒有緣分,又怎麼會相遇、相愛、相聚呢?如果咱們有緣,你又為什麼會驟然離去,不跟我白頭偕老,共此一生呢?小薇,小薇,你這個狠心的小壞蛋,你既然不能陪我終老,當初就不應該在獵場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大聲叫喊著我是你的丈夫的,你既然引誘我愛上了你,就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離開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的,你明白嗎?你如果敢這樣對我,我一定會求著哥哥把我也送到你那裏去的!唉,我的寶貝妻子啊……”
夜涼如水,秋蟲呢喃,胤禛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更加的無助,更加的癡情,可是,此刻的夏微又怎麼能聽得見呢?所以,回答他的隻有“啾啾”的蟲鳴以及掠過他身畔的微風……
就這樣在院子裏站了一宿,當第二天的清晨終於到來,久違了的太陽在東邊的天際猛地跳躍出來的時候,胤禛已經是滿身寒霜了!
陳世倌走出了房門就看到了標槍一般站的筆直的胤禛,他慢慢的走了過來說道:“王爺,咱們吃完早飯就起程吧!”
胤禛慢慢的、木然的轉過臉來,癡癡呆呆的看著陳世倌,抬起腳想要走動一下,誰知他站了一夜腿腳早就麻木了,一抬膝蓋居然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就要倒在地上,陳世倌趕緊扶住了他,卻感覺到了他的手冰一般涼,就驚問道:“王爺,你在這院子裏站了多久了?”
胤禛艱難的抬起手,擦了擦已經變成白色的寒霜的眼淚,艱難的張開嘴,夢囈般的、沙啞的說道:“屋裏都是小薇的血……我……我站在這裏跟小薇說話呢!哥,小薇跟你的家是不是在天上?如果我養大了弘曆小薇還不來,你就送我也去好不好?”
陳世倌已經看出他因為強烈的刺激已經神誌不清了,就扶著他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哄勸他道:“好的,你放心,隻要弘曆大了小薇還不回來,我一定把你送到我家去找她啊!你不知道弘曆多可愛,昨晚跟舅媽睡在一起可乖呢!”
胤禛在陳世倌的攙扶下走了幾步,血脈才漸漸的流通了,他聽到陳世倌說起弘曆,神誌才漸漸的恢複了,慢慢的轉了轉眼珠子,注意力就被弘曆的情況吸引了過來,就問道:“是嗎?那好啊,就讓這個孩子做你們的義子吧!這樣的話,說起來孩子也還不算太可憐,最起碼,有義母疼愛他的!”
陳世倌笑著說道:“嗬嗬,這樣也好啊,免得孩子懂事了以為自己沒媽媽心裏受不了,隻是這樣的話,我這個舅舅可就高攀了王府了啊!”
胤禛一曬說道:“哥哥說哪裏話來?咱們從今天起就是至親的骨肉了!我曾經記得小薇跟我說起過你如果生了丫頭給弘曆做媳婦的,那麼咱們可就更加是親上加親了啊!”
陳世倌是現代人,自然對這類指腹為婚的事情不甚讚同,當初夏微之所以這麼說也是開玩笑的,不過此刻胤禛又提起來,他也不好意思不認的,就含糊說道:“嗬嗬,是啊,不過孩子現在還小,等長大了看他們自己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