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情陷石室(2 / 3)

“那是我刻的。在你之前,金九霄的侍官就是我,赤係的係主赤冕。”他麵色沉靜地直視著她滿臉的意外,“我當年遭同輩赤係的暗害,誤入宮中,陰錯陽差成了金九霄的侍官。”

赤係擅玩權謀之術,同輩間發生此類事件想來也實屬正常,“可侍官不是隻能有一個嗎?如果你是金九霄的侍官,我又為何也會成為他的侍官?”

“因為我已經不再是他的侍官了。”月痕說到這裏,瞳色微微一動,似是被牽扯出了心底的某處封印。

“怎麼可能?血咒不是隻有死才能解除的嗎?”她猛然想起月痕當年記在牆上的那些話,“莫非你已經找到了解除血咒的方法?”

“可以這麼說。”月痕淒然一笑,笑聲異常刺耳,“嗬。想知道我是怎麼擺脫鎖侍金環的嗎?”

青染遲疑地望著月痕,忽然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這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

“就算你動了這個念頭,我也不會允許的。”月痕望著青染,神情漸漸激動起來,“解除血咒,解除血咒必須以施咒人折壽為代價!”

“折壽?你是說金九霄以折壽為代價替你解除了血咒?”

“那個笨蛋,明明被我害得奄奄一息了,竟然不忍見我活活被血咒的無形之火燒成灰燼而寧願折壽放我一條生路。”月痕說到激動處,雖拚命強忍著幾近哽咽的情緒,雙手卻已緊握成拳,“那個笨蛋,總是輕易原諒別人的加害。”

“所以那次我刺傷他後,他說要成全我和墨霜鍾,其實又是要替我解咒是嗎?”當時她一心隻顧著他的傷勢,雖有疑惑卻並未細究他為何會說要還自己自由,而緊接著闖入的月痕又為那麼激動,現在再細細一回想,所有答案便不言而喻。

“沒錯。”月痕搖著頭,“他竟然不管不顧他已經折過一次的壽命竟然還要再還你自由。這樣一個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放心留他獨自在這危機四伏的宮廷內?”月痕說到這裏,一雙赤眸轉向青染,“你的計劃準備由何處開始?”

青染雙眸一寒,“自然是由公主這裏先討回她所虧欠的。”

月痕低低一笑,眼中閃著陰狠的算計,“看來你並未做好奪權的準備,隻是想簡單地報複罷了。”

“赤係的權謀之術原本就是天下第一,你又是赤係係主,別賣關子了,直言相告你的想法吧。”

“我再問一次,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做好無論誰擋在皇位與四皇子之間,都可以一刀砍下的準備了嗎?”月痕冷靜地重複了一遍,等待著青染的回答。

“侍官的天職不正是這些嗎?”一陣微風吹過,晨曦間,她那纖瘦的身影仿佛山石更為難以撼動。

月痕點頭,“那就把那些已經失勢、無法構成威脅的人先放到一邊吧。”一雙赤瞳冷冷地虛了虛,“你目前要全力以赴的人是那位極盡聖寵早就被嬌縱得無法無天的皇子。”

“你是說……”青染即刻會意月痕所指之人。

“將他除去,那些因死忠金炎帝而凝聚在他身邊的力量便也會隨之分崩離析。”月痕微微抬頭,瞳中印著天上變化難測的浮雲,“是時候為皇子們調整一下強弱格局了。”

“那我該做些什麼?”青染由月痕的言語中聽出了除去那位皇子的決心,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等待。”月痕緩緩道,“機會如同這初升的紅日早晚會浮出東方。”

這四肢間不斷傳來的虛脫感是不是說明他仍活著……

活著?

金九霄一驚之下,倏地睜大雙瞳。一雙黑金色的瞳怔怔地望著灰白色的石室屋頂。

自己還活著?

他將手伸到眼前,動了動五指,意識到自己的確還好好地活著。

月策。

這個名字猛地如閃電般劃過腦海。他一下子由石床上驚坐起來,雙瞳急切地在屋內環顧了一遍,又一遍,眉頭不由得深深擰結起來。

她不在。

那昨晚隻是幻覺?

不,不會是幻覺。

那些纏綿或許是幻覺,那些歡愉或許是幻覺,可是葉兒的恨同金紫毒露的致命性卻絕不可能是幻覺。

一定出現過一個人,在自己昨晚神誌昏亂、意識狂亂時,一定出現了誰。

他以手掩麵,根本完全記不起那是誰了。腦海中,掠過的一幕幕殘缺畫麵,全部都隻有她,令他為之魔障為之癡狂的她。

若不是她,他該怎麼辦?若是她,他又該怎麼辦?

他閉上眼,徒自陷入這矛盾的漩渦中。

“四皇子,您起來了。”日光由月痕推開的門縫間射入石室內,石床上未曾梳洗的人正以手掩麵,一頭黑亮的發靜靜散落在肩頭,微曲的身形勾出一個令人歎息的俊美側影。

“月痕,昨晚你把誰放進來了?”他不再自我掙紮,無論是不是她,他都必須麵對這個答案。

“除了四皇子再無他人。”月痕邊說邊將漱口用的水遞到金九霄麵前,“四皇子再不起來今日早朝該遲了。”

金九霄並不伸手,一雙眼逼向月痕,“究竟是誰?”

月痕將手中的洗漱用具挪放至一旁,恭著身道:“四皇子從來不是個愛刨根問底的人,這次也請隻當是春夢一場吧。”

“月痕,在我動怒前,你最好給我好好回答。”他不允許月痕這樣形容昨晚。

“四皇子其實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不是嗎?”月痕看著金九霄,“你中的隻是紫金情露不是迷幻劑。不是月痕不給你答案,而是你自己根本就沒做好去麵對的準備吧。”

“你在說什麼!”他冷冷地喝著,眼神卻分明在閃躲。

“四皇子想給她承諾卻又無法去給,所以寧願那個女人不是她吧。”月痕看著金九霄道,“可你又偏偏是寧死也不會背叛自己身體的性格,所以你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僅僅因為一些藥物便去擁抱了其他的女人。”

“別一副自以為很了解我的樣子。”金九霄警告地望著月痕,“若真是她,我會給她承諾。”

“四皇子打算怎麼給?”月痕平靜對上金九霄眼中的破釜沉舟。

“隻要解了她身上的血咒,她便是能堂堂正正嫁入四皇子府的青係了。”這個念頭從一開始就在他心底輾轉,如今一說出口,他更執意要如此。

“金係皇族的壽命的確比其他係族要高,但至多也不過180歲。權當你能活到180歲,你已折過一次壽,如今隻剩下90歲的壽限,再折一次,便不超過45歲。青係的壽命可至120歲。你要給她的,到底是一生一世的承諾,還是短短二三十年的相伴之後,孤單度過漫長的七八十載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