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的柴房極其簡陋,獨立的一個小屋子,堆放一些雜物,平時極少人在那兒出現。
蘭惜一個人去了柴房,流雲一身是血地趴在地上,下身的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著,麵色蒼白地幾近透明,痛得整張臉都扭成了一團。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其實不知道是誰進來了,她隻是喃喃地自言自語,細碎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不甘。
“姐姐問的是什麼?是你心愛的男人,還是姐姐嫡女的位置,恩?”蘭惜輕移蓮步,蹲在了流雲的身邊,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竟是輕輕地笑了起來,“姐姐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我和我娘是真的對你好吧?要是這樣的話,那妹妹可就真的對姐姐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呢。”
“為什麼……”她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陣陣暈眩襲來,她憑著最後一口氣,也要問個清楚。
蘭惜輕輕一笑,笑容溫文羞怯,誰都不會想得到,沐府的二小姐,最溫柔如水的二小姐,竟是個毒如蛇蠍的女人,她從袖中掏出一隻香囊,丟在流雲的麵前,“姐姐,逸讓我把這個東西還給你,他說,像你這樣肮髒的女人,不配嫁入沈府。”
“不配?”流雲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渾身疼痛地像要散架似的,她卻毫無知覺似地冷笑,“我是有眼無珠才會相信了他,我竟會相信他是真心待我。”
“姐姐還不知道吧?爹已經答應了,讓我代替姐姐嫁給逸了,啊對了,忘記告訴姐姐了,妹妹的腹中也早就有了逸的孩子呢,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特意將最後四個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她看著流雲劇變的臉色,忍不住又輕笑出聲,“姐姐,你沒有想到吧,那個你日日夜夜念著的男人,其實早就與妹妹暗渡陳倉了呢,你知道他是怎麼同妹妹說的麼?他說,隻有把你想象成我的樣子,他才有辦法把你摟在懷裏呢,沐流雲,從始至終你都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
“替身……”竟是如此麼?流雲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每次逸親吻她時都會閉上眼睛,為什麼他每次同她說話時都會看著別的地方,因為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原本妹妹是想讓他親自來告訴你的呢,不過呀,他說他連看都不想看到你,你這樣的女人,隻叫他惡心。”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之後,她才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際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絕情麼?因為我告訴他,你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流雲的瞳仁猛然一縮,她整個人憤怒地發起抖來,她一張嘴,便噴出一道血柱來,她捂著小腹,痛苦地縮起了身子,整個人戰栗起來。
“蘭惜,你會遭到報應的。”流雲字字帶血,殷紅狂湧而出,她死死地盯住她,“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是麼?我等著。”挑眉間,冷光斂去,又恢複成了平日裏那般斂眸溫和的模樣,轉過身往外走去,留下一句令人費解的話,“真是期待。”
期待什麼?流雲卻已經沒有心思去問,她隻覺得渾身發冷,痛楚蔓延開來,她死咬著唇才讓不讓自己呻\吟出聲,沐老爺吩咐了不許人給她上藥,直到她說出奸夫是誰。
直到晚上,她才終於明白了蘭惜的意思,當她看到熊熊的大火放肆地隨風亂竄,將整個柴房燃燒起來時,她才陡然明白,他們竟要她死。
他們要的,從來都是她的命。
流雲努力地撐起身子,奮力地往外爬,樟木架子倒了下來,砸上了她的身子,她隻覺一陣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