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紙錢，但是這賬還是要算個清楚。楊瑞挑起眉來，“她也就罷了，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鬼公子一瞪眼，“你想賴賬不成？！你分明答應了初一十五送紙錢，外加三碗寶華庵的素麵！”
“素麵”兩個字讓楊瑞立刻耳根子紅成一片。不提這個還好，一說到這裏楊瑞就來了火氣，冷冷地瞥去一眼，“你的戲倒是演得很順手啊。要不要我好心幫你一把，送你早日投胎去戲子世家，好讓你深造深造？”
一句話說得鬼公子直打了個寒戰，連連飄到李祥雲身邊，這才放開膽子抱怨：“好啊，果然是‘夫妻上了床，媒人丟過牆’！你們還沒成事兒呢，就先賴起媒人紅包來了！”
“喂，”李祥雲想也沒想地順手拍了鬼公子一下，理所當然地劃空而過，“你不知道他是個臉皮薄的麼，還說這種話讓他尷尬做什麼？你這吝嗇錢迷，紙錢照燒給你就是，反正值不了多少銀子。不過可不可以一次清算，不要分期付款？每月都要給你送錢，活像供奉祖宗似的，讓人怪不自在的。你倒是算算一共多少，下次七月七一次性燒給你。”
鬼公子沒吱聲，隻是瞪大了眼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順著他的眼光望去，李祥雲驚異地發現，自己剛才做勢拍了他一下的動作，竟然將右腕的祥雲結留在了鬼公子透明的身體裏！
一時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麵前這一幕：鬼公子的幻影越發淺薄，他驚恐地大喊出聲：“喂，李祥雲！你究竟做了什麼好事？！怎麼竟會這般？！”
“放心，這祥雲結總不會帶來壞事的，”李祥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當然隻是做做樣子而已，“穿越之路，不由分說。反正你也是鬼魂，到哪兒都不會吃虧的。”
根本沒有時間讓鬼公子發表抗議，祥雲結的金色光芒就籠罩了他原本就虛幻的身影，一時間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待到二人回過神來之時，已經見不到了鬼公子的影子，卻隻有一聲慘呼還在耳邊回蕩，回蕩——
“記得還錢！”
李祥雲聳了聳肩，以惋惜的口吻衝那個已經不在這個時代的人道：“隻聽說過紙錢可以穿越陰陽，沒聽說過還可以穿越時空的。抱歉了，反正也到不了你的賬戶上，我們就不白白浪費了。”
話剛說完，就被身邊的楊瑞緊緊拉住了手。一手的汗。
“怎了？”她奇怪地望他，“現在是初秋天氣，你怎麼這麼熱？”
楊瑞沒說話，隻是收緊了手掌。過了好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才緩聲道：“祥雲結沒了。”
“是啊，不知道怎地，就便宜那家夥了，”李祥雲皺了皺眉頭，“那可是江兒送給我的唯一的禮物哪。”
“那你，回不去了？”楊瑞的聲音低低沉沉，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陳述這樣一個事實。
李祥雲愣了一下，隨即淺淺勾勒了唇角，彎了眼眸，笑意盈盈，“是啊，回不去了。”
山上的清風陣陣，帶來林中清新的味道。二人凝望，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時之沙仿佛在此刻停留，然而尚未來得及凝成雋永，就聽觀裏傳來驚呼——
“走水啦！走水啦！藏經樓走水啦！”
“……”詩情畫意盡數被打破，李祥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咧開一抹尷尬的笑，“那啥，差點忘了，我是個天生‘祥瑞’命的。現在祥雲結沒了，估計黴氣又得回來了……”
“果真是個掃把星，”他瞥她一眼，不留情麵地做出如此評價，不過，他隨即揚起淡淡的弧度，“但是越靠近台風中心的，卻是越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