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當我三歲啊?”我覺得鬧心。腳踏實地之後,立刻拿個樁子貼牆站立,不理會他岔開話題的小把戲:“喂,你說我跟龍嬰長得像不像?”
“有你這麼跟師父說話的嗎?”他抱臂。
“那,師父,你覺得我跟龍嬰、元王爺,長得像不像?”我低聲下氣。
“幹嘛?攀親戚啊?懶得理你。”他回身去翻兵簡。一隻長長的布囊擱在旁邊,是他的琴囊。很久沒聽過他的琴聲了。他的琴大約像儒士一樣,邦有道則仕、無道則隱。亂軍中,不彈琴。
不信他一輩子不理我!我學龍嬰撲上去猴住他,手臂勒他脖子:“你半夜三更找陳其華教武功,陳其華的身世你不知道?說!”
“喂喂喂,長幼有別,你我受授不親——我隻知道你爹性格低調,跟其他官員都保持一定距離。你娘是個很端莊的女人,雖然身體不太好。你的身世,我真不知道。”
“那……我有機會去問水玉好了。”他懇切的態度不像是假的,我隻好另找方法。
“她肯定也不知道!”向予攔我,“教你武功時,我知道你們家裏的情況,這件秘密如果真的有,別人準也不知情。”
“真的?”我睨他。他剛剛還算懇切,現在這麼急著攔我,反而很可疑哦。
“好吧……我是不希望你再追究這件事。死者已矣,他們生前有過什麼糾葛,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向予道。
我仰著頭想了想,真的。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還是我。
“再說,你一追究,就牽連到別人的名節問題。就算是疑雲,也是不好的。你知道我愛護一切的女子,不忍心你走上這麼殘忍的道路……”向予下一句話就開始舌頭跑油。
我向他背後揮了一掌:“你就死到河白那兒玩兒去吧!”
說到河白,等一下!我叫回向予,扳手指:“河白在不?有件事我想跟他、龍嬰一起說。”
“幹嘛?又死人了?”向予看了看我的臉色。
“是,又死人了!”我火山爆發,“我是瘟神,是不是?是不是?為什麼我到哪裏都死人。死這個死那個、死那個死這個,我是替地府殺人兼報信的是不是?”
向予不語,片刻,徐徐道:“有時候呢,死人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活人則是你一個人的功勞,這樣想,過日子會開心很多。”摸了摸我的頭,他問:“又有誰死了,要跟那兩個報信?”
“方錚。但是我不確定。當時我們在裕原,一隊精銳騎兵隊從枯摩山衝出來,直接殺向我們。他們還沒有到,******死了為首的,他們就走了。他們的旗幟,寫著‘方’。但我一直不知道我射的是不是他。我……射的是他的麵門。他的臉毀了。”我把裕原之戰的首尾全跟向予說一遍。
向予聽完後,沉吟:“雖然我不太認識方將軍,但從傳聞來看,他治軍相當的有能力,那末即使是他身先士卒被你射殺了,他的屬下也應該竭力把他的屍身搶回去才對。一觸即潰,這不太像。”
“所以,那個人有可能不是他?”我心開始嗵嗵亂跳。
“我覺得有可能。”向予回答得很謹慎。
對對,如果是向予死了,我——呸呸呸,如果是我死了,向予他們一定會奮力把我的屍體搶回去的。那人真的可能不是方錚。我很高興。雖然……雖然不管怎樣,都有人死了,因為不是我認識的人就高興,好像不太公平。但道小小的坎我就是邁不過去。一視同仁?開玩笑!方錚和其他人怎麼等同。方錚是方錚。
“現在還不能決定是誰,我還是告訴河白他們一聲好。如果真是他們的大哥……我領罪。”我硬頭皮。總不能因為臉皮被我射壞、證據不確鑿,就瞞著人家不說吧?“不過師父你陪在我旁邊好不好?我有點害怕。”真討厭,殺人時又不見得害怕。每個殺人犯如果當時能想到以後善後的麻煩事,下手時一定三思而後行。
“河白他不在這裏。龍嬰……你還是自己去說比較好。”向予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