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為什麼又管我叫大人呢?我神智還清楚,樣樣事情仿佛都是明白的,卻聽不懂。想開口問,舌尖酥軟,抬不起來,終於隻能任她身影消失在門外,我勉強撐起一線的眼皮重新闔上,人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水玉輕輕推我:“小姐,起來飲盞醒酒湯再睡。”
我眼簾抬起一線,隻覺視線朦朧,腰肢軟得似那條被賺下雄黃酒的蛇,一點自控力也無,任水玉扶起來了。她把我相一相,詫道:“怎的耳環兩邊不對了?”
怎麼不對?我本能抬起右手,撫過右耳,耳環好好的啊,便托腮對著她笑,心忖:你看我醉了,便來唬我。
她又好氣又好笑,讓我倚在榻頭,她且去掀了對麵的鏡袱,叫我自己看。我漫不經心抬眼望去,便一怔。
鏡中,我但見自己頰似芙蓉、眉酣眼慢,頭發半散著垂在肩頭,一邊耳上依然是暗色小銀環,另一邊卻是綴珍珠的彩金瑣片——擦著我皮膚的微涼東西,原來是它!
綺君為何與我換了一隻耳環?我猶疑著,未有頭緒,外麵宮娥忽報:“皇上駕到!”
這個人,說來就來,也不給人準備的時間!我把頭一仰,還未來得及將綺君的耳環摘下,他已大踏步進來,眼睛一掃:“喝酒了?”手已抬起我下巴,拇指點上我的嘴唇,“耳環怎麼戴成這樣?”
瑣片珍珠在耳邊沙沙的響,我隻能含混道:“我高興。你待怎的?”說話間,他指尖伸進我口中,我惱得咬了一口。
“不怎的。你老實舔我一小口不好?”他笑,打橫抱起我,行到露台上,陽光正燦爛,照在我臉上,他俯首細細看我。
誰臉上的毛孔經得起這麼看?我眯著眼睛,把頭一仄,動了真氣:“你幹嘛?”
“愛妃……”
“我才不是你的妃!”我恨道。
“那末,愛卿。”他輕聲笑,“你真美。”緩緩舉步,將我托到欄杆上,“如果這麼把你丟出去,你會長出一雙翅膀飛走嗎?我真想試一下。”
陽光越發眩目,我闔著眼睛,看見一片紅,似溫暖海洋。然後我的身體被拋在了空中。
我聽見水玉尖叫。
睜開眼,天藍得像生病似的,身子很軟、頭很重,到處都是粼粼波光,我沒有方向。天氣怎麼這麼暖和呢?風吹得太快。
衣袂破風聲追我而來,他的臂膀終於抄住我的腰。下一秒,潭水在身下被衝開,那麼柔軟、那麼疼,衝開時打在身上幾乎是固體,但陷進去便柔溺無底。
他吻住我的嘴唇,度過來一口空氣,舌尖細細掃過我的唇、齒、我的舌。我幸免溺斃。
足趾觸到了池底,一頓,我們衝回到水麵,他抱著我趴住池岸,悶頭吃吃的笑:“就算把你丟出去,我也會陪著你,你知不知道?”
我總算醒過神來,抱住他的肩,就一口咬下去,直到齒間彌漫開血腥味。——會陪著我,就可以嚇我?他沒這個資格!
他悶哼一聲,翻身壓住我,呼吸急促,眼底有黑色的火焰。我們衣服那麼濕,肉體像隔著水膜貼在一起,觸覺因濕潤而變得加倍敏感。雙腿都還在水下,彼此緊緊貼住,它們好像自己有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