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守兵看看近在咫尺的我們大軍、再看看他們,沉痛的低下頭,那意思是:“你們就在門外盡忠吧。”
三百人隊長再呆呆回過頭來看我們。我們也很猶豫啊,這麼一隊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怎麼對付比較劃算?是吃掉、還是打跑、還是……
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被親人落在路邊,正好坐在我們兩隊人馬之間,嚇癱了,一個勁哆嗦。我歎口氣,下馬,把他攙到一邊,叫個士兵背他往後頭去:“老爺子,一會兒打起來,看傷著你……”
“卟嗵”,三百人那邊一聲響。隨後又是卟嗵卟嗵,他們挨著下跪繳械,降了。
青亞一戰,應該說是大勝仗,不但啃下了塊硬骨頭,還兵不血刃繳了三百人,補充了戰力。
但仔細檢點青亞城情況後,我們發現:壞了。
那位青亞主將徐清,著實是個人物。我們打下他不可謂不迅速,他居然有時間堅壁清野,留給我們的幾乎就是座空城。
那條護城河裏的東西,我們總算查明了,原來白雲下州還出產一種叫“石脂”的東西,又黑、又臭,粘稠如油,挺能燒,再丟幾塊煤,火引子一點,多少人怕不給烤熟了。青亞城中還備有一倉石脂、兩倉煤,撤退留下幾個兵,命令是把城點著,跟賊子同歸於盡,小兵一時沒下得了手,幸而給陳大勇攔下了,青亞城得免一場滔天大禍。黃光見了這些危險物品,比見著金珠還歡喜,說可以跟幾座城裏留下的火器配合著用,改造出新火器來——朝廷給每座城都配了點火器,但時間緊、活兒糙,使用起來不靈便,操作方法又沒教好,擱著幾乎就成廢柴了,碰到黃光手裏,總算廢柴又能新生。
徐清現在退守真旺,南邊諸城也都有防備,我暫且不打,將章衛道的屍身抬去放真旺城外,叫他們收葬,自己則領兵退回去,一來跟大家商量戰略,二來麼,青亞城裏有個小兵一見侯英就抱住他:“侯大人!阿斌給雪山妖怪搶走了!”
侯英不是當年替我主持全國地圖繪製的事嗎?他是主事的,不能各處去跑,得找個人幫他跑,這人就是阿斌。各地的駐軍和地方官組織人手畫圖,畫了一部份阿斌就快馬取來在京都彙總:這是這麼份差使。
結果彙總到白雲中州時活生生失蹤。
白雲上州最高的山積著冰雪,在白雲中州遠遠能看得見,潔白晶瑩插在天邊,像是撐起藍天的幾根柱子,但真正離白雲中州的距離,可遠得很呐。阿斌的同伴阿勇,愣說那妖怪是直接從雪山上飛下來抓人的。
“上州沒圖紙過來。上州土司說勘畫地麵會惹惱神靈。阿斌跟我頓足罵說鳥個神靈啊!我就看到一個影子從雪山上飛下來把阿斌捉著跑了。個子很小,青麵獠牙,就是雪神那模樣,嚇得我趕緊撒丫子逃了。真的!我有一句瞎話我不得好死。”阿勇賭咒發誓。
我們瞪了他片刻,不知該說什麼。沈虞孫還是把話題扭回到他拿手的方麵:“我說,收拾收拾,繼續打呀!蹲在這兒幹什麼?瞧這幾個城廢得,跟土堆似的,再給個十天半月,咱可以打到京城去遛馬了!”
“前幾年我們打中原皇帝,皇帝不是這麼膿包啊。”登樂爾直撓頭,“年一過,過成廢柴了?要不……”悄悄看我一眼,“也許你妹妹死了,他很傷心?”
“他會傷心有鬼!”我捏緊拳,氣哼哼。說起這個話題我就冷靜不下來。
“如果你妹妹長得像你的話,我都會傷心的。”登樂爾小心的看看我,“有時候忍不住想想你穿女裝的樣子……”
“登樂爾你進中原就骨頭輕了是不是?”我大怒,“沒長進的東西,回草原去!”
“你自己說民眾國不分南北東西是一家的。你帶頭搞歧視!”登樂爾抗議。這家夥,漢語水準倒見長。
全身那麼精壯,胳膊比我腿粗,肌肉硬梆梆敲一記榔頭能敲出響聲來,這家夥,穿上漢服念著漢語也不像漢人,不怪我歧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