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一見傾心(1 / 3)

午後清風,陽光灑滿的楓林間紅透一片。

尚江在等待範薑軻回府的空隙,轉悠到了這片熟悉的楓林,卻見到了別樣的景致。

微笑的麵容與纖細的身形在斑駁樹影中絕美清麗。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微微抬頭看向半空,如陽光的碎片綻放那奪人的耀眼之光。

染白的碎花衣裙襯著腰間那條銀色腰帶與發間高束的發帶相合。那眉宇間淡淡的憂鬱,仿若月光的產物,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她似發現了他,轉過臉來,朝他輕然一笑。

這笑清淡如風,瞬間即逝,但看得他怦然心動,“在下尚江,打擾小姐清幽了。”

尚江?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

蘇千雪隻道:“無礙,我也隻是小憩片刻。”

一旁的小雅低聲附耳提醒:“小姐,這位尚江公子就是尚小姐的哥哥。”

哦……原來如此,難怪聽得熟悉。傳聞範薑軻與尚江是自小長大的好兄弟,而尚家千金也因為跟著哥哥久了,與範薑軻的感情滋生蔓長,演變到後來的互相傾慕。

“敢問小姐貴姓?”尚江踱步而來,目光不曾離開些許。這般清雅女子,之前都未曾見過,該是好友遠方表親吧,“打擾了小姐是在下不是,過會差人送些東西來府上賠罪。”

她悠然地笑了,手指有意無意地輕撫發絲,柔軟的發絲順著她的手繞著,“尚公子不必多禮,我也隻是趁午後陽光和煦,出來曬曬太陽,看看如何破解這棋局罷了。”

樹下的石桌上有一張雕刻的圍棋棋盤,她以花瓣與樹葉代替黑白雙子,在一步步下著。

他趁機說:“不如讓在下與小姐下一盤?”

“尚公子沒急事趕著去做的話,下一盤也無妨。”正好可以打聽一些關於尚小姐的事情。

“沒事,沒事,能與小姐對弈,實屬在下有幸。”他連忙坐下來,深怕下一刻她會反悔般。

他的形態她不在意,隻是想,該如何挑起話題讓信息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範薑軻一回府,便問:“尚公子呢?”

“呃……”侍從不知該如何作答。支支吾吾地站在一旁。

“尚公子來了嗎?”他又問了一次。語氣輕淡,眉宇間卻有一種不能抗拒的威嚴。

侍從答:“尚公子在後院與……夫人對弈。”府裏上下都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的妻子,就算她地位再差勁,好歹也是明媒正娶過來,喊聲夫人應該不為過吧。

夫人……他眼眸一閃,是說蘇千雪吧。

他們怎麼兜到一塊去了。

範薑軻快步走到後院,楓葉已經紅透,片片鮮紅的葉子染著最詭異的妖冶之色,盛放在午後陽光裏,他腳步一踩,便可聽見吹落在地的葉子被“哢嚓”碾碎的聲音,那些幹枯了的樹葉離開肥沃的土壤滋潤之後,總特別經不起外物的侵襲。

“好棋,真是好棋啊!”尚江連連讚歎,這樣的心胸與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心態讓他大為吃驚,一個女子就算會下棋也罷,但她竟然能把棋子運用得如此自如,仿若掌握在手裏的萬千兵馬,在她的蘭花指之間,也不過是朵朵綻笑的花瓣。

她輕笑,微微頷首,“尚公子的棋藝才該讓我學習。”

尚江連連搖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這清理無雙的女子身上隱隱透著淡定的個性,無論說話還是下棋都有著不疾不徐的態度,讓她越來越為之奪目,“是在下棋藝太拙劣,配不上小姐你這個高手。”

小姐……範薑軻站在身後已有一段時間,聽聞此聲稱呼不知為何微皺起了眉頭。

“相爺。”給他們斟茶的小雅發現了範薑軻,馬上欠身。

尚江見到好友回府,精神更是為之一振,站起來去拍他的肩膀,“範薑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府裏藏著這麼個好的絕色佳人竟然也不道予外人知,尤其是這絕妙的棋藝更是讓我為之折服啊。”

他這話有三分是說給蘇千雪聽的,借範薑軻之口來讚歎她。

卻見範薑軻不答話,隻是越過他去看端坐的女子。

蘇千雪的嘴角隱隱掛著微笑,起來欠身道:“隻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而已。”

很好!她竟然該死地還沒說出自己的身份,她平日不是最愛喊他範薑夫君嗎?今日怎的就省略了?

“哪裏哪裏,小姐……”尚江還想繼續,卻被範薑軻打斷了。

“尚江兄,承蒙你諸多誇獎內子,她貴為國舅府千金從小耳濡目染棋藝自然不會比他父親差了。”範薑軻平淡地陳述一件事實。

但尚江的臉上已是掛不住笑容,他怔怔地望向依舊淡定自若坐在石凳上的女子,她……竟然就是那個傳聞中搶走自己妹妹心愛情郎的無情嬌縱女子嗎?

是啊,這般風采除了官家千金還能指望邊遠小城裏的平民女子能擁有嗎?之前他竟還誤以為是遠房表親想給予物資,現在倒覺得自己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蘇千雪有些奇怪他為何突然提及“內子”二字,這不該是很親密的稱謂嗎?況且對方是尚小姐的哥哥,對於她的身份不是該避諱嗎?

如果之前表明了身份,尚江就會拂袖離去或者破口大罵了吧?

那怎能套來消息呢?

範薑軻見尚江還癡癡看著蘇千雪,冷淡道:“尚江兄,不是有事找我嗎?去書房吧。”

“……好。”尚江失神地跟著離去。

蘇千雪見範薑軻頭也不回地離開,又低頭朝大局已定的棋盤看了一眼,才緩緩問:“小雅,你說相爺是不是氣惱我了?”他一定也猜到她與尚江之間的互動,是為了探知尚小姐的信息吧。

小雅收拾東西,“小姐都猜不透的事情,奴婢又怎知呢。不過剛才見相爺的表情,的確有些生氣的樣子。”

跟隨小姐久了,再淡然的表情也總能瞧出一二來,或許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麼,但偶然間的一個皺眉她們便能領悟。

“是嗎?”她漫不經心地又笑了,無妨。

隻要知道尚小姐嫁入將軍府,享盡主母待遇便好。那也是唯一可以給這女子的彌補吧。

書房。

檀香清幽,嫋嫋餘香。

“聽說邊城小鎮上近日多次受到北堂國的阻撓,生意甚是難做。”尚江提及這幾日的探子回報,不禁感慨,“我們合作的那批絲綢也受到了殃及。”

他們一個為官一個做生意,多年來倒也配合默契。相府的銀兩開支也多是由這生意場上得來,對待下人方麵,也是絕不吝嗇。

範薑軻平淡道:“這該隻是一個開始,我們手頭的貨物先不要出運,暫緩一緩。”

看這趨勢,北堂不像是不理智的處事,應該是存了些目的,隻是現在還沒有挑明。早上在朝,文武百官就是在議論著此事,皇上已下令派了一支精兵前往治理治安。

“嗯,好。”尚江悠然答。

兩人又接著絮絮叨叨了一些朝中之事與時事結合,看怎樣再起一些好的買賣。

說了一段落,尚江坐在椅子上品茶,掀開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茶杯的邊沿,忍不住調侃道:“範薑兄娶得這般美嬌娘真是有福氣啊。”

範薑軻正在提筆寫著東西,不覺筆頓了頓,抬起頭道:“尚江兄沒有忘記我自小嗬護的人是誰吧?”

當初得知他要娶國舅府的二千金,尚江差點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同歸於盡,今日見了蘇千雪不僅沒發脾氣沒斥責還連連誇讚她。到底是她手段高明還是她真有過人之處?

尚江尷尬地笑了笑,“早知當日太後百花宴有此一遇,我也不推脫江南有事不趕回來了,不然令夫人可能看上我,也少了這些煩擾。”他的話語調侃意味之足,卻也能聽得其中有三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