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劍鳴,不知意(1 / 2)

試劍山莊乃鑄劍世家,千百年來,所鑄名劍多不勝數,便是那些傳說中的古老名劍也與試劍山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世間傳言,試劍山莊的始祖乃遠古時期鑄劍大宗師歐冶子的徒弟。雖這一說法無可考證,但人們仍然口傳言頌,堅信不疑。

試劍山莊作為世間最有名望的江湖世家,無數強者尤其是劍道修行者,無不期盼得到試劍山莊所鑄的寶劍,而劍道修行者選擇道劍的方法便是與劍產生心靈感應,所謂第二生命也。久而久之,求劍者漸多,為消弭不必要的紛爭,試劍山莊向天下發布公告,凡求劍者,於劍塚劍林釋念感應,得應者則無償得劍,無應者請自覺離開。

馮嘟嘟先前所說便是這條規矩,她氣急敗壞之餘,忽靈光乍現,想到此節,琢磨著或許可撈些好處,讓這討厭的老頭受些損失。

她越想越覺痛快淋漓,不料麥可白突然當頭一棒襲來:“我不會修行,如何感應?隻能靠你自己了。”

馮嘟嘟頓時啞然,原來她很早前聽到這件事,便偷摸地來到店鋪感應過了,並未發生內心期待的結果,然後也便淡忘了。此刻忽然想起,隻存著心頭的僥幸,但經麥可白一語提醒,瞬間跌落失望的情緒之中。

“誰說隻有修行者才能感應劍語?”老者忽然開口說道,他負著雙手,靜靜地望著二人,半晌繼續說道,“劍乃兵中君子,君子之言,非道合者不可聞。隻要你誠心至信,釋放真我,劍便可聽懂你的意思,若它覺得與你是同道中人,那麼它便願意與你說話。如果你選擇了它,那麼你們將成知己,同死共生;若沒有選擇,它便隻好等待下一位道合之人,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千年之後。”

麥可白靜靜體會著老者的話語,咀嚼出些許相知相惜之意,雖不濃厚,卻足以撩動心弦,有所感悟,沉默片刻說道:“如若劍有劍語,不妨傾心一聽。”

老者微笑點頭,輕捋頷下花白髭須,向馮嘟嘟說道:“兩年前,姑娘側立屋外感應了一遭,無所收獲,遺憾而去。如今店中又增了許多新劍,不妨再次聽一聽如何?”

馮嘟嘟吐了吐舌頭,低著頭不敢看老者的眼睛,低聲道:“這你也知道,怪不好意思的。”

老者聞言莞爾,微笑說道:“這條街上,每日過門而不入者不計其數,可都沒少你那般的心思。但求劍乃持心證道,明悟己心的純粹旅途,如此功利貪得之心,又怎能聆聽君子的話語?”

馮嘟嘟聞言若有所得,垂目思忖片刻,向老者深深一揖,然後閉上眼睛,平心靜氣,收斂心神,感悟身周劍的囈語。

麥可白靜靜地等待,想看一看馮嘟嘟是如何進行感悟,更想知道她感悟的結果,但等了很久,仍不見動靜,不覺疑惑,向老者投以探詢的目光。

老者淡然微笑,似乎看透了麥可白的心思,抬手示意他不用等候,盡管進行自己的事情便是。

麥可白微笑致謝,雙臂自然下垂,輕輕地閉上眼睛,摒除心頭的雜念,進入冥想的狀態。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是否正確,但既然清空了思緒,這種疑問自然也隨之消失。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在過往的多年時間裏,他時常於深穀幽林間盤坐冥想,這樣便可以忘記很多不好的回憶,於長途跋涉後,對恢複體力更是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他喜歡冥想,故而很熟悉進入冥想的捷徑,隻要一閉上眼睛,在內心深處對自己說:我要冥想,便可立刻進入狀態,就是他此刻的狀態。

身周是一片荒野,隻有零星的枯草,天空呈現灰色,就像春雨即將來臨時的顏色,其餘什麼也沒有。但他知道這裏還有自己,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他就是這個灰色世界的一部分。

麥可白很是詫異,吃驚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向前走去,走出很遠,所見還是灰色的天空和天空下分布著零星枯草的荒野,情景依舊。

然後他向左走,向右走,撒蹄狂奔,繞著圈疾走,方法用盡,映入眼簾的景致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百無聊賴地退回原處,幸好最初站立的地方做下了標記,當他重新立在那個標記上時,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了一絲變動,昏沉的天空飄起一絲風,仿佛把光亮一同帶來,抑或是昏暗被吹走,眼前變得明亮了些。

隨著光明越來越多,昏沉的天空變得清朗起來,雨絲斜密如絲線,淅淅瀝瀝地從天空落下,滴在枯草上,枯草黃葉凋敝,長出青黃的新芽來;落在石礫上,石礫濕潤深沉,斜出崢嶸石塊,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如宣紙上的潑墨被畫筆拖帶,眨眼工夫一座飽滿陡峻的高山橫亙眼前,那些新長的青草以相同的速度迅速鋪滿整座山,然後飛泉瀑布聲,猿啼鳥鳴聲,一應生靈充斥其間,儼然世外桃源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