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能通靈的大堂哥(1 / 2)

即使到了今天,我還清晰地記得小嬸臨終時的光景。

晚上,夜已很深,時鍾指向十點,救護車一路把小嬸送回了家。

金壇的老習俗,病人死在醫院是非常不吉利的,落葉歸根,無論如何都要死在家裏,也算是最後的安息。

家裏早就準備好了木門板,用兩條長板凳架在堂屋,上麵鋪著柔軟的被褥。

還是金壇的老習俗,人盡量不死在自己的床上,而架在堂屋的木門板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習俗,我問過很多老人,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隻是說老輩傳下來的規矩,不這麼做會有不吉利的事情發生。

從救護車上抬下來的小嬸已經不成人形了,整個人浮腫的厲害,五官走樣的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看到善良賢惠的小嬸被病魔折磨成這樣,我心裏一陣發酸,嗓子眼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滾滾熱流湧上眼眶,傷心的難以自已。

這時候,我太公這一脈年紀最長得大堂哥走了過來,他很嚴肅的跟我說,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我辦。

大堂哥的爺爺,是我爺爺的大哥,論起輩來,他是我的遠房堂兄弟,不過大家都住在一個村裏,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很不錯。

大堂哥將近五十歲了,當年也算是個人物。

二十多年前整個常州片區摩托車銷售都是他的天下,在金壇最繁華的地段五角場附近買了四間旺鋪,打通之後裝修得豪華寬敞,堪比現在4S展廳,每天要賣+出上百輛摩托車。

可惜後來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銀行掐了他的貸款,資金鏈斷裂,偌大生意轟然崩塌,反而欠下了一屁股債。

欠了銀行的貸款還不起,那就是欠國家和人民的錢不還,和偉大的無產階級作對,下場當然好不了。破產沒多久,大堂哥就被抓進了監獄。

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本事,套一句老話,是金子在哪裏都會放光。

別人蹲監獄,進門都是搓肥皂洗冷水澡,這叫下馬威,老犯人整新人的手段。甭管你多桀驁不馴,都必須就著冷水把一塊肥皂全部洗完了。那可是整整一塊肥皂,沒有幾個小時根本洗不完,別說身上的汗泥了,連皮都能洗掉一層。

可大堂哥進去就沒這麼回事,第一天就和人拜了把子,第二天就當了二把頭,做什麼都有小兄弟伺候著,抽煙打牌一樣不誤,過得和外麵一樣瀟灑。

當然了,對大堂哥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我並不太感冒,他讓我印象極其深刻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據說,他能通靈!

大家注意了,我說的通靈,並不是你們想象那麼牛叉哄哄,白天能見到髒東西,晚上撞見陰兵借道之類的,沒那麼玄乎。

大堂哥的通靈,隻是偶爾能見到一些他關心,或者和他關係密切的東西。

最具代表性就是大堂哥的父親,我的堂伯去世的那一回。

堂伯也是患了癌症,肺癌。癌症就是絕症,雖然積極配合治療,化療藥物一個都不能少,但堂伯的身體還是很快垮了下來。家裏人想想在醫院待著也沒意思了,幹脆把堂伯弄回了家,每天打點滴吊命,注射杜冷丁鎮痛,倒也拖了一段時間。

那時候大堂哥已經出獄了,正在北京拚搏事業,努力賺錢還債務。

突然某天深夜,他打電話回來給他妹妹,我的堂姐。

堂姐正睡得迷迷糊糊,被電話鈴吵醒了,心中有些惱怒,問大堂哥發什麼瘋,大半夜的打電話回家,現在是淩晨一點哎!

大堂哥和堂姐是親兄妹,一向關係很好,如果換成平時,大堂哥少不得要和她笑罵兩句,但是那次他卻沒有,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聲音充斥著悲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