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知道我此時所知道的7(1 / 3)

第 四 章 三年後的重逢

幾年前,那位以酗酒、拿不到大學文憑和曝光私生活聞名的世界名媛在車展上興致勃勃地告訴媒體,她喜歡芭比,她認為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粉色的芭比車型,每個年輕女孩都應該有一輛這樣的車。

唐蜜和我捺著性子,在全民看模的車展裏轉了那麼久,就是想看看那輛充滿噱頭的本特利。那車還沒出廠的時候,媒體就競相報道,從亞光的漆身到百公裏提速隻需4.6秒。

“嘖嘖,粉色的呢,真不知道誰會自戀到買這樣的車。”唐蜜的話我還記得十分清楚,可我們沒在現場看到,隻聽說早就被人訂走了。

原來是跑到這兒來了。

大概是因為我的表情沒有達到綦少風的預期,他瞥我一眼,問道:“不喜歡?”

我趕緊回答:“喜歡。”我想忍住,可是一忍再忍,終於沒忍住,“可……可為什麼是粉紅色的啊?”

“我記得,”他的眉又開始上挑,語氣帶著危險的上揚,“你不是挺喜歡粉紅色的嗎?”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印象中,唯有一次,那是我們蜜月後回國不久,有一次我剛剛換好睡衣——那是爸爸媽媽送我的,我已穿了很多年,看過心理醫生後,漸漸能夠接受紅色,又翻出來穿,棉布早已被洗得軟軟塌塌。他正好回家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故作大方地問了一句:“好看嗎?”

那是淡粉色的兩件套,被洗得已經發白了,款式也很保守,隻露出一點點手臂。他打量一眼,沒說什麼,倒是立刻站起來,像是後麵有什麼在追他一樣,迅速走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粉紅色。除了花,他倒是很喜歡送我粉色的東西。原先那宅子裏,我自己的衣帽間如何裝修是他拿的主意,結果裝修好,我差點兒暈倒,風格特別夢幻,全部都是粉色係的。香水格裏擺放的是巴寶莉紅粉戀歌、迪奧小姐、香奈兒邂逅柔情、安娜蘇魔戀精靈、莫斯奇諾粉紅甜心……全部粉色。

如今,連車都……我悄悄看了他一眼,還是決定找個理由:“雖然我挺喜歡,但這車開出去實在太招搖了,要不,就先放到車庫裏,好不好?”

其實這樣講,隻不過是為雙方都有台階下,我想他也心知肚明。

果然,他沒再說什麼。隻是不耐煩地把鑰匙扔給小陳,自己大步回房了。

唐蜜知道後,笑得花枝亂顫,說道:“你老公道歉的方式……真是別具一格。”

我無奈地笑了笑,轉移話題問她:“你在看什麼?”

她塗完左手尾指的指甲油,吹了吹,又伸直手臂,滿意地看了看,才懶懶地回答:“八卦啊,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八卦。哎,你真的不知道你老公的身家究竟有多少?”

我搖搖頭,她又開始仔細地塗另一隻手,懶懶地說:“綦少風,二十七歲,身高一米九,體重八十七公斤,歲同時拿到斯坦福和哈佛的雙學位,師從查爾斯?李,完成學業後迅速歸國,第一年積累經驗,第二年就籌足資金成立了第一家自己的公司,對衝基金起家,隨後專做投資,涉獵地產開發、電商上市、大型快速消費品企業的跨國並購,等等。對了,他這個人好像還挺愛國,不僅出資扶持國內的新興產業,甚至還撥了旗下一間子公司幫助這些公司做A輪融資的軍師。”

“嘿嘿,”我訕訕地笑了笑,聲音有點幹巴巴的,“你知道得還挺多哈。”

唐蜜的右手也塗好了,接著說:“你別告訴我,你對他的了解,還沒有我多。”她左手叉腰,甩著右手。

“大概,也不是吧。”我吸了口可樂,含糊地回道。

唐蜜彎起嘴角,說:“來來來,有什麼獨家猛料,說來聽聽,我絕不外泄!”她摟住我的脖子,笑得賊兮兮,循循善誘,“比如——”

我拍掉她搭在肩上的爪子,又吸了口可樂,慢悠悠說:“比如——其實他還沒有過二十七周歲的生日。”

“……”

綦少風有許多事都像是禁忌,他自己不提,別人也不許問。

唐蜜說,她剛入行時就曾聽一位前輩提起過,有一回某檔衛視談話節目邀請到他做嘉賓,不知那主持人是沒做好功課還是有意為之,將話筒轉向綦少風後,竟提問他有關家庭背景的問題,綦少風的回應簡單直接——無可奉告。誰想到,那主持人竟咄咄逼人,不顧導播暗示,一再繞回相關問題,結果綦少風麵目表情地重複了數遍“無可奉告”。節目結束錄製後,相關方麵突然下來指示,不予播出。節目組監製和編導停職半年,主持人被辭,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不到三個月,就在這一行銷聲匿跡了。

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和綦少風之間像是隔著一層霧,像是倫敦冬日的清晨,一重重厚厚的、灰蒙蒙的濃霧——我知道他是誰,我知道他就站在那裏,可是卻看不分明,也永遠都觸碰不到。

我不明白他。

比如,他為什麼要在去年大改方向,轉而注意起生物製藥行業。比如,他為什麼對自己的父係家庭充滿敵意。

又比如,他為什麼要娶我。

綦少風送了我這樣一件大禮,我想著無論如何也應該要回報他一下,可是他什麼都不缺。去年他生日時,我自己畫了一副袖扣的圖樣,拿給相熟的設計師改過,又請人手工趕製出來,結果他接過來看了一眼,象征性地笑了笑,就隨手擱進了抽屜。

我從沒見他戴過。

想了想,我還是替他關心一下老人比較實用。

綦少風的母親周琪女士很有些性格,脾氣和她兒子如出一轍,一樣的怪誕。

我隻見過她一次。那時我們已經結婚一年,轉過年來,又到了母親節,我猶猶豫豫地問他,都結婚了,要不要見一下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