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那你為何會流落青樓呢？”纓絡不解，看著她悲傷，忙將自己腰上的香巾解了遞給她。
“我本是沒落貴族的閨秀，跟文郎一見傾心，可是命運真是捉弄人，他偏偏是端王，又一心想做皇帝，便將我送給他的皇兄，哲宗對我寵愛有加，我竭心盡力地幫著文郎，很多次與他見麵，都是在密道之中，我雖然是宮中最受寵的妃子，可是，我並不開心，因為我隻喜歡文郎一個人！”李師師目光盯向矮幾上的燭火，燭淚流了滿桌，蠟炬成灰淚始幹，她看著，又是一陣傷心，歎息，“可是文郎在剛即位後，竟然暗中給我下了藥，他想要我死！”
“怎麼會？”纓絡吃驚地問道，目光裏已經蒙上了哀傷，她哪裏想過趙佶跟李師師會有那樣驚心動魄的過往？
“怎麼不會，我當真是明白了，每一個有著帝王野心的男人，從來都是利用人，而不是輕易愛上一個人！”李師師苦笑，眼淚流滿了麵龐，滿眼的哀戚，“我不過是他爬上帝王之位的階梯，是他玩弄權術的一顆致命棋子，他不會留下我的，就像君王殺盡功臣一樣，因為我知道的太多，跟朝政之事牽扯的也太多。”
“後來呢？”
“後來，我娘救了我！”李師師說起她的母親，臉上就有些愧疚，“我娘是一個藥師，能解很多毒藥，可是她性情古怪，常年居住在山上，從不喜與人來往，當初我跟文郎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同意，可是我還是進了宮，後來再沒見過她，直到我死的時候，她又救了我！”
纓絡心中一動，腦海中迅速地閃現一個熟悉的影子，口中問道：“你娘是雲藥師嗎？”
“你怎麼知道？”李師師也詫異，忽想了想，便明白了。
纓絡見她已經了然的神色，便也不回答，又問道：“那你為何不跟你母親隱居山中，而是到了青樓？”
“我母親那性子，我斷不會留在她身邊，她也不喜歡我。”李師師說著話，眸光黯淡，“興許，我還是無法對他死心吧，總想看看，他究竟對我還有幾分懷戀？擷芳樓裏的媽媽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熟人，我給了她許多的銀兩，寄居在這裏，她待我極好，也無需接客什麼的，而且能將自己的身份隱藏的極好！”
“後來你就去見文郎了。”纓絡接過話，看了看她，“你跟你以前的畫像一點兒也不像。”
“綠綺樓著了火，我被燒傷了，然後我母親給我換了容顏，所以文郎看不出來，他隻當作我是一個歌舞伎，平日裏來我這裏，也隻是聽聽我唱詞，跳舞，彈琴，卻全然不會對我動心。後來，我便試探他，他也會有所觸動，可是，很快，你便出現了。”
語罷，李師師將眸光轉向纓絡，笑道：“起初我是恨你的，可是很快我發現，他隻是將你當做我的替身罷了，我倒是很高興，這證明他心裏還是無法忘記我的，我哪怕是在一個角落裏默默地看著他，知道他還在惦念著我，我便知足了！因為，我根本無法再回到他的身邊。”
“所以你才一直幫他，一屢次救我，然後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在他的跟前，你才快樂？”纓絡心裏有些失落，原來他心裏果真是藏著一個人，才會夜夜難眠，夜夜糾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