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撲哧”一笑，低聲道：“跟尋常人家的武師能學出來才怪。”
展昭橫了她一眼，她一翻眼睛，吐了下舌頭。我雖是心情苦悶，但見此情形，也不禁莞爾。
展昭問道：“淩姑娘因何又做了林家的丫環？”
我道：“展大人，我寄人籬下，七年來食不知味，日夜思欲報仇！隻是未逢其便。半年前，我無意中聽到母親和林老夫人商議我的婚事，可是我卻早已打定主意終身不嫁的了。若我嫁為人妻，報仇之事更加渺茫無期，所以我悄悄離家出走。無意中聽人說林府要雇粗使丫頭，我便去應試。結果一試便成，將我派在他家三公子一房。
半年來我由一個普通的粗使丫頭，變成三等，又升至二等，接觸三公子的機會多了，直到後來殺了人，我怕了，才一個人逃出來，碰巧在河邊遇到展大人。我原本以為展大人是一般江湖豪客，或許可以幫我報仇，沒想到您卻是官府中人，天下之事巧莫巧過於此。”
錦瑟道：“淩姐姐，你要報仇，幹嘛自己動手啊？你就應該到包大人那裏去告狀嘛！包大人斷案如神，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你現在殺了人，由原告變成被告，多不劃算！”
我道：“包大人雖有青天之名，但究竟為人如何我又不知。況且已是多年前的舊案，我空口無憑，如何告得贏呢？”
錦瑟道：“你的功夫稀鬆平常，殺了人還能逃出來已經很走運了！還想著報仇，根本不可能嘛！”
展昭道：“姑娘如果報仇，應該找林大人，為何卻殺了三公子？”
我身軀微震，知道展昭心思細密，如此明顯的事，當然不會不感到奇怪。
我道：“我能接觸到的隻有三公子，想殺林大人根本沒機會，況且，林大人遭遇喪子之痛，我的仇也算報了一半。如果有機會，我當然還要報仇，隻不過如今看來是沒機會了。”
展昭道：“淩姑娘，你可願隨我去見包大人？如果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陳冤或許還有昭雪的機會。”
我道：“展大人，我是殺人凶手，死罪已經難逃；七年前的陳冤，翻案機會也很渺茫；若再驚動我母親和吳大哥，我更是於心不安。如今月兒隻求一死，希望展大人懇求包大人，不要開庭公審，小女子就算到了陰司，也感激您的恩德。我母親有吳大哥照顧，我也再沒有什麼牽掛了。”
展昭道：“既然如此，請淩姑娘隨我去見包大人。”
……
我隨展昭來到開封府，在內廳見到包大人。想象中包大人一定是十分威嚴和可怕的，但他雖然麵相嚴肅，語氣卻十分和藹。
我向包大人見禮之後，展昭才將我的事說明，再簡單地敘述了數年前的那樁舊案。
包大人這才知道我的來意，說道：“原來如此，淩姑娘是想為你的父親洗雪冤情？”
我道：“民女雖有心為父親洗雪沉冤，無奈已經久遠，恐怕罪證淹沒。民女現在一無牽掛，隻願伏法而已。”
包大人道：“淩姑娘正值韶華，豈不可惜!你不惜性命也要為父報仇，如何如今反而不願翻案？莫非其中別有隱情？”
我連忙道：“不不！大人，民女別無隱情。”
包大人與展昭對視一眼，道：“既然如此，本府明日即升堂審案了，淩姑娘可還有何請求？”
我道：“民女沒有什麼請求。”
包大人道：“那今天晚上要委屈姑娘了，此乃殺人重罪，按律應當收監。”
我道：“一切悉聽大人吩咐。”
展昭要帶我離開的時候，我又說道：“大人，民女還有一個請求。”
包大人道：“淩姑娘請講。”
我道：“明天升堂的時候，請大人不要公審，我不想消息傳到我母親和吳大哥耳朵裏，那會讓他們傷心的。”
包大人道：“本府可以答應你。”
我再拜謝道：“多謝包大人。”
……
進了大牢我才知道，恐怕天下所有的監牢都是一樣的：陰暗潮濕，還有著黴氣。我幼年倒是過些艱苦的日子，但最近的幾年來，實是養尊處優，即使在林府做丫頭，雖然會被呼來喝去，畢竟也算錦衣玉食。此刻隻覺得坐無可坐，站無可站，還陣陣煩悶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