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彩虹樓(2 / 3)

何寒衣道:“往事不計較,我說過。”

吳雙女道:“這是由衷之言?”

何寒衣道:“是。”

吳雙女道:“我報答你的是以後,以後,我會洗手做羹湯,盡量作一個好妻子。”何寒衣笑一笑,道:“也希望你由今日起,立地成佛。”

吳雙女道:“我明白,我會盡力幫助自己的丈夫。”

何寒衣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吳雙女的柳腰。

吳雙女微微的一怔,緩緩偎入了何寒衣的懷中。

原本這隻是一種計謀。

但何寒衣卻真的有點動了情。

一則是,吳雙女長得很美,冷豔中有一種嬌媚,再者,她不像傳說中那麼壞。

最重要的一點是,雪梅在暗中幫了忙,告訴了吳雙女在第一堡中的嚴謹生活。

軟玉溫得抱滿懷,何寒衣漸漸的有點把持不住了。

他的手開始了不規矩的活動了。

吳雙女扭動一下偎入在何寒衣懷中的嬌軀。

但她並沒有拒絕。

不知何時,四瓣嘴唇,交合在一起。

無法分辨出,是何寒衣低首輕吻,還是吳雙女迎了上來。

吳雙女的雙頰,泛起了濃重的豔紅。

不是羞紅,而是何寒衣的膽大帶動,挑起了她的欲焰。

像一條蛇樣,吳雙女緊緊的纏住了何寒衣的身子。

何寒衣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抱起了吳雙女的身子,直向樓上行去。

他沒有上過彩虹樓,但他卻很輕易的找到了吳雙女的閨房。

卻是一間布置得很精致的臥室。

不知是吳雙女早有準備,或是她特別喜愛幽靜,彩虹樓上,竟然不見一個丫頭。

帶著一身火,何寒衣沒有仔細的欣賞閨房的布置,直奔那錦帳低垂處。

何寒衣膽大的撕下了吳雙女身上的衣裙。

吳雙女似乎是突然醒了過來,忽然間一滾身,到大床的一角。

用手拉起了被撕裂的衣服,掩遮雪白的前胸,雙目中無限的情意,道:“何郎,你……”

兩行情淚,順著眼角流下。

淚水澆滅了何寒衣燃起的欲火。

他忽然停了下來,緩緩在床邊坐下,道:“你哭了。”

吳雙女緩緩睜開眼睛,兩顆瑩晶的淚水,奪眶而出,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被稱作天魔女嗎?”

何寒衣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吳雙女道:“因為,我殺了很多人,而且,大都是男人。”

何寒衣道:“你恨男人。”

吳雙女道:“當時,我實在恨他們,但我殺過了很多人之後,恨意漸漸的消退了。”

何寒衣道:“為什麼?”

吳雙女道:“八年前,我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但我已練成一身很邪異的武功,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有一身的武功,但也未必能保護自己。”

何寒衣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雙女道:“我遇上了一個男人,一個表麵很和善的男人,我少不更事,雖然很頑皮,但一點也不成熟,仗著一身的武功,全無防範之心,那個人和我同行了十餘日,一直保持著君子風度,我對他全無防範了,我們年齡相差得很懸殊,我把他當作長輩看待,但他用酒灌醉了我,那一夜,他占有了我,奪去了我的童貞。”

何寒衣暗叫了兩聲慚愧,道;“以後呢?”

吳雙女道:“以後,我清醒了,出手殺了他,由那時開始,我也由一位純潔的少女,變成了小婦人了,我好像忽然間老了十,也成熟了很多,我開始放浪形骸,也開始隨便殺人,就這樣,得到天魔女這個外號。”

何寒衣道:“怎會和高天健攀上了關係呢?”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顯然是在籌思措詞,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我殺了不少人之後,內心之中的仇恨,也消退了很多,再加上義父的聲望,一番苦口勸說,終於使我有了很大的改變。”

何寒衣道:“天魔女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就是因為你進入了第一堡?”

吳雙女點點頭,道:“是!我進入了第一堡,這時間,我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我盡量的想恢複我個人的尊嚴,但天魔女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輕佻,所以,我隻好變得冷若冰霜,以嚴酷代替了輕佻,希望把留在人心中的印象扭轉過來。”

何寒衣點點頭。

吳雙女道:“這就是我簡單的過去。”

何寒衣道:“你恨得太深,也難怪你變得冷厲了。”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何郎,我的恨意消退了,想不到,會遇上你。”何寒衣望望那橫榻上的玉體,緩緩說道:“我又惹起你潛藏在心中的恨意?”

吳雙女搖搖頭,道;“不知道,你竟使我栝井般的心情,重起了波瀾,熄去的火焰重燃。”

何寒衣道:“我很慚愧。”

吳雙女道:“不用慚愧,我說這些話的意思,隻是要你了解,我已非完璧,我說的也都是很真實的經過情形,你現在如想毀去這個婚約,還來得及,不過,何郎,就算你毀了婚約,我還幫助你,至少麼,我可以使你安全的離開此地。”

何寒衣笑一笑,道:“如是我不願意毀去這門婚約呢?”

吳雙女道:“難道,你願意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作為妻子?”

何寒衣道:“本來,我已經決定了,現在……”

吳雙女接道:“現在,你想變卦了,是嗎?”

何寒衣道:“現在,更堅定了,我希望,你也能把過去擺開,不要使它成為一種壓力。”

吳雙女突然笑了,笑得很嬌媚,緩緩說道:“那要看你了,能不能解開我心中這個結?”

何寒衣道:“我為什麼不行,現在,我要證明我的誠意。”

伸手抱過來吳雙女。

這一次,吳雙女未再反抗,而且,十分順從。

天地交泰,陰陽對流。

吳雙女完全失去了英風、豪氣、婉轉呻吟,是痛苦、是歡悅,很難分辨。

良久之後,才突然靜止下來。

吳雙女雖非初試雲情,但她心理上,卻是第一次接納一個男人。

除了那一次酒後被強暴之外,以後,放蕩的天魔女也隻是一個外形。

所謂接觸過她的男人,也隻是碰碰她的手、她的身軀。

她心中對男人充滿著痛恨、厭惡,不肯讓任何男人真碰到她。

但何寒衣卻輕易的叩開了她的心門,心裏接納這個男人,意外的是,出身正大門戶的何寒衣,竟然也敢脫了她的衣服。

春潮初退,羞意猶存。

兩個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但卻不知道如何善後。

想了一陣,吳雙女忽然挺身而起,站起來,才發覺自己身無寸縷,急急的抓過了一件衣服披上,理一理蓬亂的秀發……

吳雙女忽然間變得無限的溫柔,溫柔如春水。

她拿著象牙梳子,替何寒衣理好了亂發,笑一笑,道:“你聽著,從現在開始,我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你要是丟了我,我隻有一條路可走。”

何寒衣道:“殺了我。”

吳雙女道:“我雖是魔女,但也不忍心殺害自己的丈夫,但我會自絕。”何寒衣突然把吳雙女攬入懷中,道:“誰說你是魔女,我看你是位仙女,仙女思凡,小謫人間。”

吳雙女把臉偎入了何寒衣的胸中,道:“我會盡量做個好妻子,我不會再犯一點錯誤。”

何寒衣道:“我知道,過去的別再想它了,也別再提它。”

吳雙女嫣然一笑,道:“謝謝你,何郎,我好快樂,好幸運,你使我恢複了自我,也使我拾回了歡笑,那一點遺憾,我會補償你。”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補償我,什麼意思?”

吳雙女笑道:“現在不告訴你,到時候,我自會說個明白。”

何寒衣道:“雙女,別想得太多,我何某人說出的話,句句出自肺腑,我們雖然是一見鍾情,但這情感很真實。”

吳雙女接道:“別誤會,何郎,我知道做一個好妻子,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不惹丈夫生氣,有些事,無法先說明白,說明白,就會減低了它的價值,而且,時機不至,說了也是白說。”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我義父是個很深沉的人,你在堡中,他早知道了,我把你帶上了彩虹樓,但他為何沒有反應?神刀堂中,很多第一流的高手,咱們不能不小心點。”

何寒衣道:“你是說,為了我,你不惜與高天健翻臉。”吳雙女道:“我當然要保護自己的丈夫,隻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允許他們傷害到你。”何寒衣點點頭,道:“你付出的代價不是太大了嗎?”

吳雙女道:“夫妻情,海樣深,生同羅幃,死同穴,還談什麼代價呢?”何寒衣道:“男子漢,大丈夫,我不能保護你.要你保護我。”吳雙女道:“何郎,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妻子和丈夫,還有什麼你我之分。”

何寒衣道:“好吧!一切事,都由你來決定,”

吳雙女道:“不!我們商量著辦,我可以出主意,但要你來決定。”

何寒衣道:“這個,我們商量著辦吧!”

吳雙女道:“好!別忘了,我會永遠聽你的。”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做了丈夫會這麼有權威。”

吳雙女笑一笑,道:“餓不餓,我去替你煮碗麵吃。”

何寒衣道:“你自己去煮?”

吳雙女道:“對!第一,我煮的麵很好吃,第二,我也不想要別人去煮。”

何寒衣笑一笑,道:“別忘了,咱們還要去赴約。”

吳雙女道:“高幽蘭的酒量很好,所以,咱們要先吃點東西,空腹喝酒,最易醉人。”

微微一頓,接道:“何郎,記著,高幽蘭敬你喝酒時要看我的眼色。”

何寒衣道:“怎麼?她會在酒中下毒麼?”

吳雙女道:“很難說,高幽蘭這個人,很深沉,也很難測,我們不能不防備一下。”那碗麵實在煮得不錯。

吳雙女靜靜坐在一側,臉上洋溢著一股幸福的喜悅。

何寒衣吃完了以後,放下碗筷道:“想不到,你還會烹飪之術。”吳雙女道:“我燒得一手好菜,以後,我會一樣一樣的做給你,走,上樓去,休息一會,我還要和你研究兩招武功。”

何寒衣道:“什麼武功?”

吳雙女道:“兩招劍法,雖不很正宗,但卻很實用。”

她表現深深的情意,謙虛的美德,雖然是明明要傳何寒衣兩招劍法,但她卻說的那麼委婉。

花去了近一個時辰的工夫,吳雙女才和何寒衣研究好了兩招劍法。

天色已快到了掌燈的時辰。

吳雙女先替何寒衣整理好了衣服,才整理一下亂發橫釵,道:“咱們該走了。”

兩個人下了彩虹樓,雪梅早已在門口處等。

識相的丫頭,守在門口處,一直沒有登上彩虹樓。

雪梅一躬身,道:“見過大小姐。”

吳雙女笑一笑,道:“雪梅,你實在很聰明,勿怪幽蘭那麼喜歡你。”

雪梅道:“婢子隻是在盡職而已,怎敢當大小姐的誇獎。”

吳雙女道:“雪梅,我想向幽蘭把你要過來,你同不同意?”

雪梅道:“婢子跟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一樣,大小姐如肯提攜,婢於是感激不盡的。”

吳雙女笑一笑道:“狡猾的小丫頭,給我帶路吧!”

雪梅笑一笑,道:“二小姐說,想改變……”

吳雙女接道:“怎麼?不想請了?”

雪梅道:“二小姐說,這幾天堡中事務多,恐怕有什麼突發事件,擾了你大小姐的雅興,所以,想換個地方,不知大小姐是否同意?”

吳雙女道:“換在什麼地方?”

雪梅道:“咱們第一堡中最幽靜的地方,就是荷花池,所以,二小姐想請大小姐和何公子,到荷花池望月亭中一敘,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吳雙女道:“好吧!你先回去稟報二小姐,我們直接到望月亭去。”

雪梅一躬身,道:“婢子遵命。”轉身急奔而去。吳雙女回顧了何寒衣一眼,道:“都聽到下。”

何寒衣點點頭,道:“為什麼必到望月亭去。”

吳雙女道:“那裏很幽靜,四麵荷花,望月亭就在荷花池中間。”

何寒衣道:“是不是高幽蘭別有什麼打算?”

吳雙女笑一笑,道:“不!她是在表白自己,證明她沒有別的打算。”

何寒衣道:“哦!”吳雙女道:“她住的地方很大,到處都可以設下埋伏,但望月亭不行,因為望月亭四麵空曠,不論什麼埋伏,一眼就可以看穿了。”何寒衣道:“原來如此。”

荷花池相當大,何寒衣約略估計一下,占地至少在百畝以上,而且,相當深。

水波蕩漾,看上去,就像一座天然的大湖。

荷池四麵,花畦成行,分植了十幾種不同的花樹。

一座九曲朱橋,由假山亭相通荷花池中的望月亭上。

望月亭,現在,點燃了一片燈火。

照亮了望月亭,也照亮了四麵荷池。

九曲朱橋上,站著個白衣麗人,長發任晚風飄動,蓮步輕盈的迎了過來。

是高幽蘭。

她似是經過了一番刻意的修飾,白衣如雪,粉頰泛紅,清逸中帶著一股飄逸的氣質。

吳雙女笑一笑,道:“二妹,好漂亮,女為悅己者容,今晚上打扮得這麼好看,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高幽蘭道:“為了大姊啊!”

吳雙女道:“我?”

高幽蘭道:“姐姐不信?”

吳雙女道:“咱們相識有年了,你幾時為我如此修飾過?”

高幽蘭道:“我有了一個嬌豔如花的姐姐,我這做妹妹的,總不能太難看,雖然麗質要天生,但打扮也有三分用,在姐姐的貴賓麵前,小妹總不能亂發橫釵,失了姐姐的麵子。”

吳雙女道:“好一個為我而容,瞧瞧你這張嘴裏有多少蜜糖。”高幽蘭笑道:“大姐,亭中坐吧!小妹已備好了幾樣小菜,一壺美酒,咱們一麵喝酒、一麵談。”

吳雙女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高幽蘭笑一笑,道:“何公子,我和大姐,雖非一母同胞,但卻情同骨肉,我應該叫你什麼?”

何寒衣道:“隨便叫什麼都可以……”

高幽蘭接道:“沒規矩不成方圓,應該叫什麼?總得叫啊!”

何寒衣道:“這個,這個……”

吳雙女突然回頭,道:“叫姐夫。”

高幽蘭笑一笑,道:“是啊!還是姐姐大方。”

吳雙女笑一笑,道:“蘭妹,今夜之會,你一直不停給姐姐我戴高帽子,想來,定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了?”

高幽蘭道:“大姊說的哪裏的話,小妹一向對大姊不錯啊!”

吳雙女道:“這倒也是,咱們姊妹兩個,一向是情投意合。”

談話之間,已進入了望月亭。

亭中的一張白玉作成的桌子上,早已排好了六盤菜、一壺酒,雪梅伸出纖纖的玉手,挽起了酒壺,斟滿了酒杯。

高幽蘭道:“小妹先向大姊恭喜。”

吳雙女笑一笑,道:“蘭妹,我想知道實在的情形。”

高幽蘭道:“小妹本身,確然如此。”

吳雙女笑一笑,道:“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的意思?”

高幽蘭道:“你是說堡主?”

吳雙女道:“義父的看法,最為重要,但除了義父之外,還有幾位堂主的意見。”

高幽蘭道:“幾位堂主的意下如何,我不知道,但爹和我見過麵了。”吳雙女道:“這才是正題,二妹,說吧!爹有什麼看法?”

高幽蘭道:“爹的意思,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吳雙女道:“哦!那是說,義父他老人家,不太讚成這件事了?”

高幽蘭道:“我想,爹不是不太讚成這件事,而是希望了解姊姊的心願。”

吳雙女道:“一定要我說嗎?”

高幽蘭道:“大姊,平心而論,爹對你真的不錯,每一件事大都會很依從你,難道,你忍心傷害他嗎?”

她語意婉轉充滿著感情,吳雙女愣住了,沉吟了一陣,道:“義父沒有告訴你,他的看法嗎?”

高幽蘭道:“爹對這件事,沒有說出他的看法,不過,卻說出了他的心願。”

吳雙女道:“什麼心願?”

高幽蘭道:“爹會盡量遵照你的意見,如若姊姊願意和姊夫近日中舉行大禮,爹也願意出麵為你主持婚禮。”

高幽蘭回顧了雪梅一眼,道:“去守在亭子外麵,任何人都不許進入望月亭中。”

雪梅道:“如若來人是堡主呢?”

高幽蘭怔了一怔,道:“那就想法子通知我們一聲。”

雪梅道:“婢子遵命。”

轉身急步而去。

高幽蘭舉起酒杯,道:“何兄,我現在該叫你一聲姐夫了。”

何寒衣雙頰倏地脹紅,舉杯說道:“蘭姑娘有什麼吩咐?”

高幽蘭道:“姐夫,小妹敬你一杯酒。”

這一下,梗住了,何寒衣本來說好的,要看吳雙女臉色行事,但現在.他似乎是沒有機會了,隻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高幽蘭也幹了杯。

如若這酒中有毒,那一聲姊夫,就是他催命的無常。

吳雙女一皺眉頭,道:“幽蘭,咱們姊妹這些年來,實在相處得很好,你如有什麼事,請隻管說出來。”

高幽蘭道:“大姊的意思是……”

吳雙女接道:“譬如說,你對姊姊和何寒衣這件事,有什麼不滿意,不妨說出來。”

高幽蘭道:“姊姊,你和何兄想來是早就認識的,以姊姊的明智,我相信不會在短短的一天內,決定了自己的終身。”

吳雙女道:“蘭妹,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就不剛多問了,我想知道的是,蘭妹對這件事的看法。”

高幽蘭道:“爹說,你如舉行婚禮,他要大張旗鼓,好好的熱鬧一下,廣邀天下英雄,造成一場盛會。”

吳雙女道:“義父這樣對我……”

高幽蘭接道:“說實在的,大姊,爹對你,比對我更好。”

吳雙女的神情有些木然,高天健和高幽蘭這等動之以情的作法,使她心中有些難過,也有些不安。

輕輕歎息一聲,道:“幽蘭,你知不知道,你姊夫是陰陽堡的人?”

高幽蘭道:“我知道,爹也知道,不過,爹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姊夫肯脫離陰陽堡,第一堡給他的職位,絕對不會低過陰陽堡。”

吳雙女目注何寒衣,低聲道:“寒衣,你都聽到了?”

何寒衣點點頭道:“都聽到了。”

吳雙女道:“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蘭接道:“姐夫,大膽的說,我和大姊,無話不談。”

何寒衣道:“高姑娘一定要我說,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幽蘭道:“小妹洗耳恭聽。”

何寒衣道:“在下不可能脫離陰陽堡。”

像巨石投入水潭一般,使得原本很和氣的場麵,一下子僵住了。

高幽蘭臉上的笑容,忽然間消失了。

吳雙女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帶著三分羞怯的何寒衣,卻打開話匣子,侃侃而談。道:“我不願欺騙高姑娘,我說的話都是心中的話,我無法擺脫陰陽堡,並不是因為陰陽堡有什麼力量約束我,而是,我對是非標準看法,有自己的意見。”

高幽蘭道:“姊夫的意思,是說陰陽堡是一個好的組織?”

何寒衣道:“姑娘的看法呢?”

高幽蘭道:“它很不好,在江湖上,是一個很壞的組織。”

何寒衣道:“這是姑娘的看法,在下的看法就不同了。”

高幽蘭道:“姐夫的看法是……”

何寒衣道:“陰陽堡在江湖上的聲譽,雖然不太好,但所作所為,卻都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的事,所以,我心中很平安。”

高幽蘭笑一笑,道:“姊夫,至少,我們第一堡的聲譽,比陰陽堡好一點吧?”

何寒衣道:“在江湖上的聲譽,第一堡確然高過陰陽堡很多,隻是……”

高幽蘭道:“實際情形呢?”

何寒衣道:“實際情形,在下不便說了。”

高幽蘭道:“你盡管直說吧!不要緊。”

何寒衣道:“高姑娘對貴堡中之事,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高幽蘭道:“自然知道,不過,我知道的是內中情形,對江湖上的傳說,我卻是不太了解,除了我,還有大姊,沒有外人,就算你聽到了對第一堡,有什麼不好的風評,也不妨說出來。”

何寒衣回顧了吳雙女一眼,道:“我應不應該據實而言呢?”

高幽蘭道:“姊姊,讓他說吧!說出他心中所有的話。”

吳雙女道:“妹妹,他如果說錯了,你真不怪他嗎?”

高幽蘭道:“我怎敢呢?他是姊夫啊!”

吳雙女笑一笑,道:“好!寒衣,你說吧,我知道蘭妹的性格,一諾千金,就算你說錯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盡管吳雙女也在催促,但有關第一堡中的事,總是有些礙難說明之處,被形勢一逼,想起了聖水,當下說道:“兩位可聽說過聖水之事?”

吳雙女微微頷首,高幽蘭卻接道:“知道,為這件事,江湖上有幾個組織,對家父都很不滿。”

何寒衣暗道:“好厲害的丫頭,果然是惡人先告狀,倒打了一釘耙。”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令尊收集了很多聖水,不知姑娘是否知曉?”

高幽蘭微微一怔,道:“收集了很多聖水?”

何寒衣道:“對!可以說,整個聖水的交易,大部控製在第一堡中。”

高幽蘭沉吟不語。

何寒衣輕輕歎息一聲,道:“不過,在下自知對聖水的認識不夠,所以,還無法了解聖水的用途為何?”

高幽蘭道:“姐夫,我想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堡,絕對沒有儲藏聖水的地方,老實說,對這件事,我也了解的不深,姐夫說,第一堡直接幹涉聖水的交易,不知用的是什麼方法?”

何寒衣道:“姑娘,第一堡的勢力,已經深入江湖各處,除了四大鏢局之外,還有幾個實力很大的組織,也在第一堡的控製之下。”

高幽蘭道:“爹和大姊及我,以談到過江湖上的事情,他曾經講過如真想使江湖上平定下來,單純的隻殺幾個惡人,那收效並不太大,必須把他們完全納入一個組織之下,統一管理,才會使整個局麵改觀。”

吳雙女道:“義父的願望實現了嗎?”

高幽蘭道:“這沒有聽爹說過,但他一生做事,素所堅毅,隻要他想到的事情,他一定會全力促其實現。”

吳雙女點點頭。

她實在不便說什麼,隻好點頭。

高幽蘭接道:“不過,我對在江湖的上事情,也知曉不多除了他告訴我們一些之外,我並沒有問過,姐夫,如聽到了第—堡有什麼錯失之處,盡管請講,我會去問明白這件事,會給你—個交代。”

何寒衣道:“姑娘,在下對令尊了解的不多,不過,我想他既然不肯告訴你,隻怕,你很難問明真象。”

高幽蘭道:“我們父女無話不談。”

何寒衣道:“令尊可以告訴你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會告訴你。”高幽蘭點點頭,道:“這也有理,我爹若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他也真的不會告訴我。”

目光一掠吳雙女,接道:“姊姊有什麼高見?”

吳雙女道:“我沒什麼高見,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應該查明真象。”

高幽蘭道:“大姊,如若爹和姐夫之間,要作一個選擇,姊姊準備選擇什麼?”

何寒衣接道:“高姑娘,不要選擇什麼人,隻要選擇真理。”

高幽蘭道:“姐夫,如若我爹就是不肯說實話,你憑什麼能讓我相信你的話呢?”

何寒衣道:“姑娘,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而要找出真憑實據。”

吳雙女道:“幽蘭,說吧!你究竟用心何在?”

高幽蘭道:“大姐,我不願大姐和爹失和,也不願你離開第一堡。”

這些年來,吳雙女和高幽蘭相處得確然有深厚的感情,幾句話,頓然使得吳雙女有著黯然神傷的感受,幽幽說道:“幽蘭,我在第一堡,這些年,你我相處得十分融洽,老實說,我也舍不得離開第一堡了。”

高幽蘭道:“大姐,勸姐夫留下來,我知道你們是一見鍾情,這件事,爹和我都會容忍,我們不要姐夫和他的朋友為敵,隻要他答應留在第一堡。”

吳雙女望了何寒衣一眼,默然不語。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高姑娘,我不能留下來。”

高幽蘭道:“姐夫,你可知道,你如堅持離開,那就等於活生生的拆散我們姐妹,因為,你如堅持要走,姐姐絕對不會一個人留下來。”

吳雙女道:“幽蘭,我想,這件事,讓我慢慢地和他談,我現在想知道,爹對這件事的態度?”

高幽蘭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吳雙女也就不再掩遮。

輕輕一顰柳眉兒,高幽蘭緩緩說道:“爹表示,你喜歡什麼人,他不幹涉,但希望姐姐能顧念父女情意,不要堅持離去。”

吳雙女道:“姐姐很為難……”

隻聽雪梅的聲音傳了過去,道:“堡主請!”

吳雙女霍然站起身子,道:“義父來了。”

高幽蘭臉上掠過一抹訝異神色,也跟著站了起來。

隻有何寒衣還坐著未動,

高天健緩步行入了望月亭。

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衫,帶著一臉慈愛的笑容。

高幽蘭道:“爹。”

吳雙女躬身一禮,道:“見過義父。”

高天健揮揮手,道:“不用多禮了,你們坐下吧!”

目光一掠何寒衣道:“你是何少俠吧!”

吳雙女接道:“他叫何寒衣。”

高天健道:“我們見過。”

何寒衣道:“是……在下見過高堡主。”

高天健道:“老夫倒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何寒衣道:“在下還記得,那是今年聖水交易後兩日,在一座大宅院,堡主以刀法卓絕,一刀劈死了病叟。”

高天健嗬嗬大笑,道:“不錯,不錯,你這一提,老夫也想起來了。”何寒衣道:“不知老前輩是否已經取得了聖水?”

高天健道:“沒有,聖水下落不明,隻怕會為江湖構成一危害了。”何寒衣對聖水的用處,一直無法了解,聽那高天健的口氣似乎是他很清楚,忍不住說道:

“高堡主如此說,那聖水是一種很惡毒之物了。”

高天健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聖水的本身,並無罪惡,要看施用人對它的用法,用在好處,對人有益,如是用在壞處,那就對人損害很大了。”

何寒衣雖然明知道不該問,但仍忍不住問道:“什麼是用在壞處?什麼是用在好處呢?”

高天健笑道:“這麼說來,何少俠對聖水,了解不多。”

何寒衣道:“是的,在下對聖水實在了解的不多。”

高天健道:“何少俠,是否想對聖水有一些了解呢?”

何寒衣道:“在下確有此心。”

高天健道:“好!何少俠有此用心,那就請留在第一堡中,我想,有個三五天,你就可以完全了解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高天健道:“不錯,花三五天的時間,能了解到這些事,已經是極有天才了。”何寒衣道:“這就很為難了。”

高天健道:“何少俠的意思是……”

何寒衣接道:“在下隻怕沒有三五天的時間,留在這裏。”

高天健笑道:“何少俠準備幾時離開第一堡呢?”

何寒衣道:“這個……”

高幽蘭接道:“爹,何兄已經和大姊訂了婚約,你不用和他客氣了。”

高天健道:“哦!雙女,有這樣的事嗎?”

吳雙女道:“請義父原諒,雙女沒有先行稟明。”

高天健道:“不要緊,對這位義女婿初度的印象,我這個做義父的也十分滿意。”

吳雙女笑一笑道:“這麼說來,女兒的眼光不錯。”

高天健道:“不是不錯,而是很好。”

吳雙女道:“義父不反對,女兒很感激。”

高天健道:“從此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像寒衣這等人才,如若不於重用.未免是有些埋沒他了。”

吳雙女笑一笑,道:“義父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這要靠你來幫忙了。”

吳雙女道:“義父吩咐?”

高天健道:“第一堡,缺少一位總護院,不知寒衣能否屈就?”何寒衣道:“這個不行,在下已經先向堡主稟明了,隻怕無法留在第一堡。”

吳雙女笑一笑,道:“義父,看來,隻怕女兒無法幫忙了。”

高天健道:“這真是一件憾事。”

吳雙女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寒衣如不能留下來,女兒隻怕也無法在此地長住下來了。”

高天健有些黯然地點了頭,道:“雙女,你說,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你留下來。”

吳雙女道:“女兒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