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幽蘭道:“好,你說談什麼?”
吳雙女道:“咱們姐妹相處得不錯。”
高幽蘭道:“本來是情同手足,但大姊卻離我們而去。”
吳雙女道:“二妹,在家從父母,出嫁從丈夫,咱們女人,就是這點吃虧。”高幽蘭道:“大姊,你從夫卻反了爹。”
吳雙女道:“二妹,我好想你過來。”
高幽蘭道:“要我到哪裏去?”
吳雙女舉步向高幽蘭行了過去,一麵低聲說道:“二妹,娥皇、女英的事,你覺得如何?”
高幽蘭道:“大姊,你明說吧,不用繞圈子了。”
吳雙女道:“好!咱們共事一夫,你願不願意?”
高幽蘭道:“要我作何寒衣的妾?”
吳雙女道:“你我姐妹,還分什麼妻妾、大小。”
高幽蘭道:“大姐,何寒衣是不錯,老實說,他在我心目中,也有很重的份量,自我懂事以來,我心中第一次闖進來的男人,就是他。”
兩個人邊說邊走,離茅舍也越來越遠,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別人已經無法聽到了。
吳雙女道:“咱們姐妹是心有靈犀,我也早感覺到了。”
高幽蘭道:“可是,他已為你所有,小妹也不願再插一腳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咱們是好姐妹又何苦為一個男人去爭呢?”
吳雙女道:“幽蘭,是不是你覺得太委屈了?”
高幽蘭道:“何寒衣是不錯,但大姐是天人,你配他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小妹麼,也不敢妄自菲薄,我也配得上他,但如咱們姐妹配他一個,那就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姐姐吃虧,我也委屈。”
吳雙女道:“但卻有一個人,占了很大的便宜!”
高幽蘭道:“誰?”
吳雙女道:“何寒衣呀!”
高幽蘭道:“為什麼要他占便宜?”
吳雙女道:“因為,他闖入了我們的心靈。”
—頓,又道:“幽蘭,這些年來,你見過很多的男人,但你看上幾個?”
高幽蘭道:“大姐,實在說,我沒有很用心去看過一個男人,想不到……”
吳雙女接道:“想不到,你卻看上了寒衣。”
高幽蘭道:“大姐,你說,這是孽債呢?還是緣份?”
吳雙女道:“你的看法呢?”
高幽蘭道:“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大姐啊!”
吳雙女嫣然一笑,道:“要我說麼,咱們都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高幽蘭沉吟了一陣,道:“現在,我還沒有欠他,欠他的是你!”
吳雙女輕輕籲一口氣,道:“幽蘭,咱們姐妹相處,表麵上,我很剛強,但骨子裏,你卻是比我還要剛強一些。”
高幽蘭道:“大姐,在第一堡中時,我哪裏不讓著你,但現在,我好像不能再讓你了,是嗎?”
吳雙女道:“為什麼?”
高幽蘭道:“因為,過去,你是大姐……”
吳雙女接道:“現在,我就不是嗎?”
高幽蘭道:“現在應該不是了,你已經離開了第一堡,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兵戎相見,那時,還有什麼姐妹的情分呢?”
吳雙女道:“幽蘭,不瞞你說,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高幽蘭道:“什麼問題?”
吳雙女道:“如若我們真形成了敵對之勢,隻怕我們碰頭的機會很大。”
高幽蘭道:“今日之事,如無法善終,隻怕這場火並,無法逃避。”
吳雙女道:“倔強的妹妹,你心中早有這種打算了,是嗎?”
高幽蘭道:“大姐,放眼當今江湖,能使小妹視作勁敵的,也不過三五個人而已。”吳雙女道:“我是其中之一?”
高幽蘭道:“對!大姐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勁敵。”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妹妹,你這麼推崇我嗎?”
高幽蘭道:“大姐,小妹是不是你心目中第一號敵人?”
吳雙女道:“二妹,我沒有把你當敵人看,不論在人前人後,都很推崇你。”
高幽蘭道:“這麼說來,小妹是太小氣了?”
吳雙女道:“幽蘭,不論你心中怎麼想,我都不希望咱們有火並的一天。”
高幽蘭道:“為什麼?”
吳雙女道:“因為,咱們一旦動上手,隻怕會形成不死不停的局麵。”
高幽蘭突然停住了腳步,淡淡一笑,道:“大姐可是怕傷了小妹?”
吳雙女道:“你也可能傷了大姐。”
高幽蘭沉吟不語。
兩個未再多言,就這樣並肩向前行去。
直入雜林深處。
忽然,又下起了雨。
兩個人,躲在一棵大樹之下。
高幽蘭緊緊閉著嘴巴。
吳雙女忍耐了許久,才輕輕籲一口氣,道:“二妹決定了沒有?”
高幽蘭道:“決定了。”
吳雙女微微一怔,道:“能不能告訴大姐。”
高幽蘭道:“就算大姐不問,我也會告訴你我的的決定。”
吳雙女道:“大姐洗耳恭聽。”
高幽蘭道:“我立刻走,最好,大姐和姐夫離開陰陽堡,坦白說,我有些喜歡姐夫,但我不能傷害大姐,夾在你們之間。”
吳雙女有些意外,沉吟了一陣,道:“二妹,這恐怕不太好吧。”
高幽蘭道:“大姐,我想過了,告訴姐夫,我很抱歉。”
笑一笑,轉身而去。
吳雙女望著高幽蘭的背影,臉上是一片凝重之色。
黃靈的神情也很凝重,緩緩說道:“吳姑娘,有沒有辦法挽回?”
吳雙女道:“很難,很難,也許還有一個機會?”
黃靈道:“什麼機會?”
吳雙女道:“要何劍使幫忙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我……”
吳雙女接道:“隻有你去試試看,能不能挽回她的芳心”。
何寒衣道:“雙女,你知道我不能,你們情同骨肉,都不能說服她,我有什麼辦法呢?”
吳雙女道:“現在,情況不同了,除你之外,別人建議的機會也沒有了。”黃靈道:“何兄,不要你去說服,我這裏有一封信,你可以送給她嗎?”
何寒衣道:“可以。”
黃靈取出一個封簡,道:“拿去給她吧!”
何寒衣接過書信,立刻轉身而去。
望著何寒衣消失的背影,黃靈低聲說道:“吳姑娘,靠得住嗎?”
吳雙女道:“照我的看法、判斷,她應該不會傷害寒衣,但我的判斷,已經發生了一次錯誤。”
黃靈道:“什麼錯誤?”
吳雙女道:“她心中很喜歡寒衣,但她竟然能忍受著,不表達出來,而且,很決絕的推拒我的請求。”
葉長青道:“堡主,她既然非要對咱們下手不可,我看那隻有兵來將擋,和她周旋一番了。”
吳雙女神情肅然地說道:“有一件事,諸位必須記著,高幽蘭的七色劍,確是凶惡霸道,一般的武功,很難逃得過。”
黃靈道:“除了高幽蘭的七色劍之外,還有什麼可怕的人物?”
吳雙女道:“神刀堂中的殺手,也很難對付,但最可怕的,還是‘水火無情’。”黃靈道:“‘水火無情’,是不是一種暗器?”
葉長青道:“‘水火無情’,顧名思議,那是一種和水火有關的暗器。”吳雙女道:“好像如此。”
黃靈道:“姑娘也沒有見過嗎?”
吳雙女道:“沒有,不過,我聽說過這些暗器。”
黃靈道:“什麼樣子?”
吳雙女道:“聽說,那隻是一個長形的金筒,裏麵能夠射出毒水毒火,不論水火,隻要觸及到人身一點立刻就會潰爛而死。”
黃靈道:“哦!”
吳雙女道:“堡主,那是一種火焰、毒水,而且,噴射的力道很強,除非能夠事先製止它,否則,就很難躲得開去。”
黃靈道:“如若他們真有這樣的暗器,那是一個很大的麻煩了。”
吳雙女道:“我想到一個克製之法,但不知現在是否還來得及準備?”
黃靈道:“姑娘快說出來,我想,也許能趕製得及。”
吳雙女道:“我畫一個圖案,你去照圖製造。”
事實上,吳雙女早巳畫好了那副圖案。
而且,圖案上也早已經說明了製造的材料。
黃靈看了一眼,道:“上麵已解說的很清楚,不過,材料方麵我是否可改變一些?”
吳雙女道:“可以。”
黃靈取筆在上麵寫了幾個字,道:“無方,這個,交給你辦了。”
吳雙女道:“堡主,先趕製七八套來……”
黃靈接道:“我不知道,日夜趕工,大概兩天內可以趕製十套,不過,難處在消息要絕對秘密。”
吳雙女道:“不能泄露出去,高幽蘭很聰明,隻要她聽到消息,就會想出改造水火無情的方法。”
黃靈道:“如若有人想法子,把‘水火無情’偷一支出來瞧瞧,也許能找出一個很好的應付辦法。”
吳雙女道:“水火無情,是第一堡中高度的機密之一,我雖然知道有這種暗器,但卻沒見過,我看真正知道內情的,恐怕隻有高幽蘭和高堡主兩個人。”
黃靈道:“聽說,吳姑娘在第一堡中,很受尊重。”
吳雙女道:“不錯,我是很受尊重。”
黃靈道:“姑娘既是很受尊重的人,難道就沒有參與機密的機會嗎?”
吳雙女道:“我參與很多的機密,不過,那不是太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情,卻沒有讓我參與。”
黃靈道:“那是說,他們一開始,就對姑娘存有不信任的心理了。”
吳雙女道:“所以,我內心中對第一堡的慚疚,相對的減低了不少。”
黃靈點點頭,道:“好!咱們現在,該商量一下,如何接應何劍使了。”
吳雙女道:“不用去接應。”
黃靈道:“不去接應?”
吳雙女道:“對!高幽蘭是個很小心的人,我想她一定在路上設有埋伏,咱們如若接應何寒衣,必定會引起衝突,那不但致何寒衣於險地,而且,還會造成高幽蘭的仇視。”
黃靈一皺眉頭,道:“姑娘,難道咱們就不管了?”
吳雙女道:“最好不管,最多高幽蘭一個釘子把他碰回來,絕不會殺了他,如若咱們接近下去,後果就很難預料了。”
黃靈未再堅持。
他明白,吳雙女比他更了解高幽蘭。
一個時辰過去了。
吳雙女眉宇間的憂愁,已然明顯的露了出來,再無法安坐得住,站起身子,向外麵行去。
黃靈忽然站起身子,道:“但願是寒衣回來了。”
果然是何寒衣,急急奔入茅舍。
吳雙女暗暗籲一口氣,臉上也泛起了笑容,道:“見過高幽蘭沒有?”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見是見過了,隻可惜,對咱們沒有一點幫助。”
吳雙女道:“她都說些什麼。”
何寒衣道:“說得很難聽。”
吳雙女道:“不要緊,有什麼,你就說什麼?”
何寒衣道:“她說,要我轉告你和堡主,過了午時,她就可能下令動手了。”
吳雙女道:“動手的意思,就是要用‘水火無情’對付我們了?”
何寒衣道:“好像如此。”
吳雙女輕輕籲一口氣,道:“黃堡主對此事看法如何?”
黃靈道:“聽口氣,她似是已經鐵石心腸,不會再和我們心存和意了。”
吳雙女道:“寒衣,她是否說過,你也要退出去?”
何寒衣道:“好像說過。”
吳雙女道:“堡主,看來這一場搏殺,似乎是已經無法避免了。”
黃靈淡淡一笑,道:“能夠說服高姑娘的,還有些什麼人?”
吳雙女道:“你,不過,機會不大。”
黃靈道:“隻要有機會,就應該試試,非到絕望不得已,我不願和她為敵。”
華妙真道:“堡主且慢。”
目光一掠吳雙女,接道:“姑娘,請看賤妾如何?”
吳雙女道:“什麼事?”
華妙真道:“說服能力,我覺得強過堡主。”
吳雙女笑道:“冒險太大了。”
華妙真道:“怎麼說?”
吳雙女道:“她心中可能有很多的怨恨,也可能會發到了你身上。”
華妙真道:“大有可能,不過,我自信能使他劍下留人。”
吳雙女道:“既然如此自信,那就去吧!”
華妙真道:”有勞何兄送我一程。”
何寒衣道:“華劍使,我看她不會答允什麼,不用去此一趟。”華妙真道:“多拖延上一天,對我們就有很大用處,何劍使,請帶路吧。”
兩人離開了茅舍。
行出了樹林之外,華妙真突然停下腳步,道:“何兄,請回答我兩句話。”何寒衣道:“華劍使請說。”
華妙真道:“你是不是喜歡高幽蘭?”
何寒衣道:“我已有了妻室。”
華妙真道:“吳姑娘似乎十分誠意,為了你,也為了整個江湖。”何寒衣道:“這個,你要我怎麼說呢?”
華妙真道:“說出你心中想的就行。”
何寒衣道:“如若說我不喜歡幽蘭,那不是心中之話。”
華妙真道:“這就夠了……”
語聲一頓,接道:“有一件事,你記著,我有權代表你答應什麼,除非,你不管我的死活。”
何寒衣道:“好吧。”
華妙真道:“我答應了,你要履行.不能陷幹我不信不義之境。”何寒衣道:“你要代表我答應些什麼?”
華妙真道:“很多,很多,包括高幽蘭的婚約在內。”
何寒衣道:“這一個,她怎麼會聽你的呢?”
華妙真道:“那是我的事,我現在需要的是你的答允。”
保寒衣道:“好吧!如若你能說服她,我就答允你的要求。”
華妙真道:“好!何劍使,你要變,也變不過來了。”
轉身一躍,人蹤頓杳。
望著華妙真的背影,黃靈低聲語道:“吳姑娘,華劍使去,合適嗎?”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也許可以,我忽然覺得,早該派她去了。”
何寒衣歎口氣,道:“不該再派人去的。”
黃靈道:“為什麼?”
何寒衣道:“事實上,高幽蘭已經完全拒絕了和解的可能。”
黃靈道:“我們根本不是和解。”
何寒衣道:“那是什麼?”
黃靈道:“我們把她由第一堡中拉過來。”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這機會不大。”
黃靈站起身子,道:“諸位,不論華劍使此行的結果如何?我們還要有應變的準備。”
吳雙女道:“準備什麼?”
黃靈道:“對付高幽蘭的突襲。”
吳雙女道:“堡主,你準備和他們在此一決死戰了。”
黃靈道:“姑娘,不管如何,咱們總不能被他們嚇跑啊!”
吳雙女道:“賤妾的看法不然。”
黃靈道:“姑娘有何高見。”
吳雙女道:“‘水火無情’,是暗器中的奇技,賤妾之意,不宜在這裏和他們動手。”
黃靈道:“姑娘有什麼打算?”
吳雙女道:“至少,我們應該選擇一個對我們有利的地形。”
黃靈麼一笑,道:“對!我這就去安排一下,諸位也該去休息一下了。”
華妙真很順利的見到了高幽蘭。
那也是一座茅舍,一座打掃得很幹淨的茅舍。
華妙真被帶入茅舍大廳之中。
守衛的十分森嚴。
高幽蘭的神情,十分冷漠,緩緩說道:“你叫華妙真。”
華妙真道:“不錯,我是陰陽堡中五大劍使之一。”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我見過了你們堡主。”
華妙真道:“我知道。”
高幽蘭道:“你來見我,有什麼事?”
華妙真四顧了一眼道:“這裏耳目太多。”
高幽蘭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他們聽到了也不要緊。”
華妙真道:“我和姑娘說的不是公事。”
高幽蘭道:“說私事?”
華妙真道:“對!是私事。”
高幽蘭道:“我和你素不相識,從無來往,有什麼私事好說。”華妙真道:“姑娘認識吳雙女。”
高幽蘭道:“吳雙女又怎麼樣?”
華妙真道:“姑娘屏退左右之後,咱們再說。”
高幽蘭揮揮手,左右退下。
但七色劍卻擺在了她麵前木桌上。
華妙真道:“何寒衣很痛苦……”
高幽蘭道:“他是你們陰陽堡的劍使,關我什麼事?”
華妙真道:“但他的痛苦,卻和姑娘有關。”
高幽蘭道:“不許說這件事情,我不願意聽。”
華妙真道:“姑娘可以不聽,但賤妾一定要說。”
高幽蘭道:“哼!你怎麼如此強人所難。”
華妙真道:“我佛說法,地湧蓮花,聽者得道……”
高幽蘭冷冷接道:“不聽的人,那就不會得道了?”
華妙真道:“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以不聽,賤妾說完了,回頭就走。”
高幽蘭道:“好吧!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什麼名堂出來。”
華妙真道:“人生機會不在,放過了眼前的機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像我華妙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高幽蘭道:“你是什麼意思?”
華妙真道:“我隻是想說明一下,我華妙真的往事罷了,”
高幽蘭道:“癡心女子負心漢,誰要你那麼多情呢?”
華妙真道:“我如多情,哪會有今天淒涼的下場。”
高幽蘭道:“你很淒涼嗎?”
華妙真道:“難道你覺得,我很快樂?”
高幽蘭道:“至少,我看不出,你有什麼淒涼的地方。”
華妙真道:“我今年三十七歲,小姑居處猶無郎,你說我是不是很淒涼呢?”
高幽蘭道:“你雖名聲不太好,但你長得也當得美人之稱,定然是眼光過高,才不肯輕易適人。”
華妙真道:“賤妾不敢和你及吳大小姐相比,但我也是個頗為自負的人。”
高幽蘭輕籲一口氣道:“這件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華妙真道:“將人比己,可以發掘出很多的真理。”
高幽蘭微微一笑道:“哦!說下去吧!”
顯然,華妙真的說服之力,已經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華妙真淡淡一笑,說道:“高姑娘,賤妾何幸,出道不久,就遇上那樣一個男人,又何不幸,會遇上他。”
高幽蘭道:“他怎麼樣了?”
華妙真道:“他不算很英俊,但卻很有性格,竟被他闖入我的心中。”
高幽蘭道:“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嫁給他?”
華妙真道:“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女人。”
高幽蘭怔了一怔,道:“那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華妙真道:“你說,應該殺了他嗎?”
高幽蘭道:“我,我不知道。”
華妙真道:“我沒有殺他,但卻殺了那個女人。”
高幽蘭道:“那也沒有錯啊!”
華妙真道:“那個女人,是他的師妹,他師父臨死之前,把她托付給師兄照顧,他並不愛她,但我殺了那女人之後,他卻感覺到愧對師父,所以,就拔刀自刎死了。”
歎口氣接道:“我好後悔,好悲痛,對自己的魯莽,感到十分的不安。”高幽蘭道:“你真的是太魯莽,怎麼事先不問清楚呢?”
華妙真道:“妒火中燒,哪裏還會問得許多。”
高幽蘭道:“以後呢?”
華妙真道:“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才落了個羅刹的匪號。”
高幽蘭道:“哦!以後,你是否還喜歡過別的男人?”華妙真道:“好像有過,但我卻一直抹不掉心上那片陰影。”
高幽蘭道:“唉!你既對他喜歡得那麼深刻,為什麼不早作思量?”
華妙真道:“可悲的是,我事先並不知道,我對他喜愛的竟是如此之深。”高幽蘭呆住了。
沉吟丁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華妙真道:“他死了之後。”
高幽蘭道:“他未死之前,你為什麼不知道?”華妙真道:“能夠常見到的東西,想不到他的可貴。”
高幽蘭道:“世上有如此眾多的男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取代他留在你心中的地位?”
華妙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
高幽蘭道:“不是雲,對嗎?哼!完全胡說八道,巫山雲和華山的雲,有什麼不同?”
華妙真道:“很多的地方不同.姑娘到過巫山嗎?”
高幽蘭搖搖頭。
華妙真道:“姑娘到過華山了?”
高幽蘭又搖搖頭。
華妙真道:“我到過華山,也到過巫山十二峰。”
高幽蘭道:“哦!”
華妙真道:“華山的雲,雄渾、奇幻,看上去深遠、宏偉,十分壯觀.巫山的雲,纖巧、瑰麗,看去,充滿詩情、畫意。”
高幽蘭輕輕歎息一聲,道:“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經驗是很可貴的。”華妙真笑一笑,道:“姑娘,我的故事說完了。”
高幽蘭道:“我也聽完了。”
華妙真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高幽蘭道:“我不知道。”
華妙真道:“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
高幽蘭道:“我看不用了。”
華妙真道:“為什麼?”
高幽蘭道:“有些事,我還沒有想明白,想明白了之後,我希望再見見你。”華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大概,很快就可以想明白了。”
高幽蘭道:“也許一夜,也許三五天,才能想清楚。”
華妙真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高幽蘭道:“不!希望你能多留一會兒。”
華妙真道:“姑娘,我覺著,你有些事,可以明白的和我商量一下。”
高幽蘭道:“不是商量,我是想問你。”
華妙真道:“好吧!高姑娘要問些什麼?現在可以問了。”
高幽蘭道:“你要說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來意。”
華妙真道:“高姑娘秀麗若花,在下不希望你紅顏薄命。”
高幽蘭道:“你越來越膽大了,口無遮攔。”
詞鋒雖然銳利,但口氣卻十分緩和。
華妙真笑一笑,道:“我說的是由衷之言,姑娘如若不信,賤妾隻好告辭。”高幽蘭道:“你在拿喬。”
華妙真道:“賤妾不敢。”
高幽蘭道:“那就回答我的問話。”
華妙真道:“姑娘請說?”
高幽蘭道:“先告訴我,你到這裏來,是受人之托而來,還是奉命而來。”
華妙真道:“姑娘,這個很重要嗎?”
高幽蘭道:“很重要,所以你要據實回答我的話。”
華妙真沉吟了一陣,道:“半是受人之托、半是自願而來。”
高幽蘭道:“這話說得好滑頭?說是受人之托,怎會又是自願而來。”
華妙真道:“那人沒有叫我來,但他卻說明了這件事情。”
高幽蘭道:“你聽到了,自己來見我。”
華妙真道:“是!他沒有要求我什麼,賤妾自己找了來。”
高幽蘭道:“那個人是誰?”
華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隻要猜一猜,我想一定會猜到了。”
高幽蘭道:“我不要猜,我要你告訴我。”
華妙真道:“好!我告訴你,他就是何寒衣。”
高幽蘭道:“哼!何寒衣離開這裏不久。”
華妙真道:“他給我說這樣一件事,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高幽蘭道:“他告訴你這件事時,還有些什麼人在場?”
華妙真道:“除了他之外,再無別人。”
是謊言。
但華妙真感覺到,此時此刻,必須要說些謊言不可了。
高幽蘭低下頭去,低聲道:“告訴他,今晚上我去看他,要他在林口等我。”
華妙真道:“要他一個人來嗎?”
高幽蘭道:“可以告訴吳雙女,不過,要他一個人赴約。”
華妙真道:“好!這個信,我一定帶到,而且我相信他定會準時赴約,告辭了。”
高幽蘭道:“你好心急,我還沒有告訴你什麼時刻。”
華妙真道:“我想天一黑,他就會在那裏恭候芳駕。”
高幽蘭道:“那倒不用了,告訴他二更時分,我會趕到。”
華妙真起身而去。
回到茅舍時,黃靈還在等候。
華妙真說明了會晤高幽蘭的經過情形。
黃靈沉思不語。
華妙真道:“堡主在想什麼?”
黃靈道:“華劍使,你看,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華妙真道:“堡主的意思是,我們布置一個陷阱,還是對方設計的陷阱。”
黃靈道:“都有可能。”
華妙真道:“高幽蘭很精明,我相信,她會有所準備。”
黃靈道:“我擔心的也就是這件事情,你已經激起她的情波愛浪,我怕她不擇手段施為。”
華妙真道:“你說她會擄走了何寒衣?”
黃靈道:“大有可能。”
華妙真道:“這個險值得冒,她了解吳雙女,大概還不會激起吳雙女拚命之心。”黃靈低聲道:“如若我們安排一下。把高幽蘭擄過來呢?”
華妙真道:“據我觀察所得,高幽蘭對何寒衣,似乎是一片真情。”
黃靈道:“華劍使,兵不厭詐,至少,咱們也應該有些準備。”華妙真道:“堡主,我想,這件事,最好別用詐術。”
黃靈道:“怎麼說?”
華妙真道:“咱們和第一堡之間,似是已經到了水火難容,非有一場拚殺不可,不論鹿死誰手,陰陽堡中人,都會在堡主領導之下,全力以赴,死而無怨,但對高幽蘭這件事,屬下卻有不同的看法。”
黃靈歎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華妙真道:“也許我的看法不對……”
黃靈接道:“對的!去告訴何劍使吧!告訴他,這件事對整個的江湖大局都很重要,希望他能為武林同道—盡心力。”
華妙真道:“我明白。”
二更時分,何寒衣如約趕到。
意外的是卻有人早在等侯。
那人不是高幽蘭,竟是丫頭雪梅,
浮雲掩月,星光黯淡,但何寒衣仍然看清楚了雪悔。
雪梅有意側身而立,不讓何寒衣看清她的身份,但何寒衣卻看得十分清楚.笑一笑,道:“雪梅,二小姐投有來嗎?”
雪梅道:“何爺好銳利的目光。”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我來晚了。”
雪梅道:“不!天色剛到二更,姑娘正在候駕,小婢給何爺帶路。”
高幽蘭果然不是簡單人物,每件事都經過仔細的思量,精密的布置。
距離相當遠,何寒衣快速疾行,仍走了頓飯工夫。
何寒衣沒有看到布守在路上的埋伏,但他卻感覺到,沿途都有埋伏人手。
有座小亭,亭中石案上鋪著雪白的布單,上麵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石墩已被移開,換上的是兩個錦墩。
一身玄色勁裝的高幽蘭,突然行了進來,在一張錦墩上坐下。
亭中隻有兩個錦墩,雪梅隻好悄然離去。
高幽蘭笑一笑道:“請坐。”
何寒衣在對麵坐下。
高幽蘭道:“茶是最好的雀舌,點心也是我吩咐他們做的,相當精致,隨便吃一點吧!”
何寒衣道:“多謝姑娘。”
高幽蘭先喝了一口茶,嚐了幾樣點心。
何寒衣明白,那是表示出茶和點心,都沒有下毒。
也隻好跟著食用。
兩人就這樣對坐著,喝茶吃點心,相對默然。
時間,過去了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
高幽蘭籲一口氣,道:“你很沉著,樣樣都要占先,對嗎?”
何寒衣道:“不!在下很想開口,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高幽蘭道:“華妙真見過我了。”
何寒衣點點道:“我知道。”
高幽蘭道:“可是你要她來的?”
何寒衣道:“是她自願來的。”
高幽蘭道:“何寒衣,你看看,第一堡如和陰陽堡動上手了,那一麵的勝算大呢?”
何寒衣道:“幽蘭,我不想作評斷,我是陰陽堡中一個劍使,隻怕很難對這件事,作個評論。”
高幽蘭道:“何寒衣,看來,我很難把你拉入第一堡了。”
何寒衣道:“我如想勸姑娘脫離第一堡呢?”
高幽蘭道:“你……你,憑什麼勸我離開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勸勸你,總是不錯吧?”
高幽蘭道:“有一件事,你應該明白。”
何寒衣道:“什麼事?”
高幽蘭道:“隻要我一聲令下,陰陽堡中的精銳,都會在三五天內,埋骨此地。”何寒衣道:“姑娘,也許陰陽堡,真的不如第一堡強大,但如說你一道令諭,就能把陰陽堡中盡殲於此,這一點,在下很難相信。”
高幽蘭淡淡一笑,道:“不相信,那就不妨試試看?”
何寒衣道:“這個……”
高幽蘭接道:“今天,我先下令殺了你們布守在四周防守之人,你可以跟我去開開眼界。”
她變了,變得氣勢霸淩,咄咄逼人。
何寒衣很想起身離去,但他還是終於忍下了。
他知道如是起身一走,那就永無和好的機會了。
何寒衣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想起了一句話,道:“幽蘭,你變了,變得好凶,好凶。”
高幽蘭道:“我很凶?”
何寒衣道:“對!和過去的溫柔,完全的不同了。”
高幽蘭道:“我一直不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子。”
何寒衣道:“不!你過去很溫柔,可是現在……”
高幽蘭接道:“現在不溫柔了。”
何寒衣道:“口氣咄咄逼人,氣勢也很凶霸。”
高幽蘭道:“你害怕了?”
何寒衣道:“唉!幽蘭,你這樣的逼我,你說,我應該怎麼回答你呢?”
高幽蘭沉吟丁一陣,道:“你要我怎麼說?又要我說些什麼?”
何寒衣道:“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敢說。”
高幽蘭道:“不用害怕,不敢說的話,也盡管請說吧。”
何寒衣道:“你一定要我說嗎?”
高幽蘭道:“嗯!說,就算你罵我一頓,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你離開第一堡,別再管第一堡的事。”
高幽蘭呆了一呆,道:“就這幾句話?”
何寒衣道:“是啊!”
高幽蘭道:“第一堡的堡主,是我爹,你知道嗎?”
何寒衣道:“我知道。”
高幽蘭道:“我不幫爹的忙,去幫他的仇人?”
何寒衣道:“不是幫仇人,是幫你的……”
高幽蘭瞪著兩隻眼睛,望著何寒衣,臉上是一片很奇怪的表情。
何寒衣鼓足了所有的勇氣,道:“幫你丈夫的忙。”
高幽蘭道:“我還待字閨中。”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幽蘭,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還要我如何表示?”
高幽蘭道:“你是說,你要娶我?”
何寒衣道:“是!”
高幽蘭格格一笑,道:“何寒衣,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為了救你那些同伴的性命呢?”
這樣單刀直入的問法,頓然使得何寒衣有著無法回答的感覺。
高幽蘭籲一口氣,冷冷說道:“何寒衣,你不覺著用這樣的方法,對付一個女孩子,太過卑下嗎?”
何寒衣急道:“幽蘭,你怎麼可以如此說呢?我是一片誠意。”
高幽蘭道:“誠意?剛剛娶了一個吳雙女,立刻又有胃口,又要娶我高幽蘭了。”
何寒衣道:“唉!你這說法,不怕太過傷人嗎?”
高幽蘭道:“但卻很真實,你也真有這樣的打算?”
何寒衣道:“我有什麼打算?”
高幽蘭道:“他們用你作餌,想把我的過去,但你也情甘效命,被他們利用,對嗎?”
何寒衣道:“幽蘭,你和她有著很大的不同;”
高幽蘭道:“她是誰?”
“吳雙女。”何寒衣微笑著說。
高幽蘭道:“她很美,也很賢慧,不像我這樣潑辣,對嗎?”
何寒衣道:“不對!她常常在我麵前誇獎你,說你美麗、賢慧,要我……”
高幽蘭接道:“要你娶小老婆,這小老婆不但長得還過得去,而且,一身武功也可以幫助丈夫。”
何寒衣怒道:“高幽蘭,你說話好刻薄。”
霍然站了起來。
高幽蘭從來沒有見過何寒衣發脾氣,看他臉也紅了,眼睛也圓了,眉宇間一片怒色,不禁一呆,道:“你,你真的生氣了?”
何寒衣道:“叫我如何能不生氣,她在背後,對你推崇備至,講你聰慧,講你武功高強,但你卻處處誣蔑她,你們同樣的美貌如花,但為什麼你們的心地,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高幽蘭揚起了柳眉兒,似是想要發作,但她卻強忍了下去,黯然歎息一聲道:“何寒衣,不要生氣嘛,就算我說錯了。”
她微微閉著星目,裹身勁裝,顯露出玲瓏的曲線。
她顯然極力在忍著內心的委屈,高聳的前胸雙峰,微微的顫動著。
何寒衣暗暗的忖道:弓不能拉得太緊,這時間,千萬不能耍性格,萬一把事情弄砸了,不是我個人的生死之事,關係著整個江湖大局,我要忍耐。
心中念轉,人又坐了下來,緩緩說道:“幽蘭,我不敢要求你們效娥皇女英先賢往事,但我隻求了解一下你的心意。”
高幽蘭道:“你要了解什麼?”
何寒衣道:“我想知道,你心中想的什麼?”
高幽蘭道:“我心中想的和我做的,完全不一樣。”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幽蘭,撇開我的私情不談,你對令尊的所作所為,可有什麼意見。”
高幽蘭道:“不管我爹要做什麼,你說,我這個做女兒的,應不應該幫助他。”何寒衣道:“親情固然是五倫之一,但大義可以滅親。”
高幽蘭道:“姐夫,你可曾放眼看過江湖的情形?”
何寒衣道:“我知道第一堡很強大。”
高幽蘭道;“陰陽堡之外,目下江湖上,完全沒有一個組合,敢和第一堡為敵。”何寒衣道:“我不懂,令尊在江湖上已經受盡了武林同道的尊敬,為什麼還要陰謀征服江湖?”
高幽蘭道:“寒衣,我可以想法子勸勸我爹好嗎?”何寒衣道:“他會聽嗎?”
高幽蘭道:“我不知道,但我願意去試試看,不過……”
何寒衣道:“不過什麼?”
高幽蘭道:“你要替我想個說詞。”
何寒衣道:“我和你同回第一堡去,見你爹,看看能否說服他。”高幽蘭道:“不行,你跟我同回第一堡,我怕太危險。”
何寒衣道:“就算很危險吧,也是值得。”
高幽蘭眨動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道:“值得?什麼值得?”
何寒衣道:“我說的意思是,就算是我為你送了性命,也是值得。”
高幽蘭道:“你真的這樣想?”
何寒衣道:“由衷之言。”
高幽蘭歎息一聲道:“寒衣,你對我真的這麼好?”
何寒衣心中一動,道:“幽蘭,你好像一直在懷疑什麼?”
高幽蘭道:“嗯!我是有一些懷疑,懷疑他們利用你來騙我。”
何寒衣心頭一震,忖道:這丫頭果然精明得厲害。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幽蘭,天下事,都可以騙,隻有一個情字,不能騙。”
高幽蘭道:“癡情女子負心漢,這人世之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到男人的騙了。”
何寒衣道:“幽蘭,我沒有存心騙你的,我也不會騙你。”
高幽蘭道:“過去,我一直這樣想,但現在,我相信你了。”
何寒衣道:“幽蘭,我希望,我們能說服令尊,第一堡雖然很強大,但也很難完成統治江湖的心願。”
高幽蘭道:“為什麼?”
何寒衣道:“古往今來,曆代有梟雄,每個人,都會覺著有種充分的機會,完成江湖霸業,但又有幾個人成功呢?”
高幽蘭默然不語。
何寒衣道:“幽蘭,現在時猶未晚,希望你對他有很大的影響力。”
高幽蘭道:“寒衣,你認為我爹是一個很容易說服的人嗎?”
何寒衣道:“我想,這是一件很難的事。”
高幽蘭道:“對,爹對我很慈和,而且,我要做的事,他都會依我,但那些事,都是些小事,我知道,他對原則很堅持,我無法了解,自己能對他影響多少。”何寒衣道:“不管對他的影響有多少,我們都應當盡力而為。”高幽蘭道:“寒衣,你要想一個理由來。我們如何才可以開口。”
何寒衣道:“這不困難,我知道很多的事實,必要時,我可以說出來。”
高幽蘭道:“我的意思是,第一句,我應該說些什麼?”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這個,我想應該直接了當的說吧!”
高幽蘭道:“爹要問我一句話,我就沒有辦法答複了。”
何寒衣道:“什麼話?”
高幽蘭道:“他問我,怎會突然間想到了這些事來?”
何寒衣道:“這事簡單,我就在你的旁邊,你可以說,聽我說的。”
高幽蘭道:“唉!為什麼我要相信你的話?”
何寒衣道:“第一,這是事實,第二,我是你的丈夫。”
高幽蘭道:“真的要這麼說?”
何寒衣道:“為什麼不這麼說,難道你不敢承認?”
高幽蘭道:“爹知道,你已是我的姐夫。”何寒衣輕輕歎息一聲,道:“幽蘭,這已經是一件事實,無法改變了,你何不坦然告訴你爹呢?”
高幽蘭道:“說我好喜歡你,離開了,我就不能活啦,所以,薄命憐卿甘作妾。”
何寒衣道:“說,我喜歡你也是一樣。”
高幽蘭道:“爹如問你,為什麼不先向我求親呢?”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幽蘭,這樣說法,咱們再談一百年,也談不出一個結果來。”隻見高幽蘭咬咬牙,道:“我看,咱們不用商量了,到時候,我說什麼,你承認就行。”
何寒衣隻好點頭。
高幽蘭道:“還有一件事,如是我爹翻了臉,咱們應該如何?”何寒衣道:“你說吧,咱們是反抗,還是束手就戮?”高幽蘭沉吟了良久,搖搖頭,道:
“我不知道。”
何寒衣道:“車到山前自有路,既然想不出辦法,咱們就不用想了,到時候再作打算。”
高幽蘭道:“你來這裏,大姐知道嗎?”
何寒衣道:“我沒有對她說,不過,我相信她知道。”
高幽蘭道:“去告訴她我們的決定,看看她怎麼說?”
何寒衣道:“告訴她?”
高幽蘭道:“對!大姐對爹的影響力,不會比我小,所以,最好要她也去。”何寒衣道:“我們三個人一同去?”
高幽蘭道:“對!告訴你的朋友.我們如果在一日之內,不見回音,要他們立刻撤走。”
何寒衣道:“他們都是很有義氣的人,隻怕不會離開了。”高幽蘭道:“必須離開,寒衣,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沒有人能逃過‘水火無情’的暗襲。”
何寒衣道:“你呢?”
高幽蘭道:“我不能,大姐也不能,我想你們的堡主也不行。”何寒衣道:“幽蘭,要雙女同去,會不會鬧成立刻間拔刀相向?”
高幽蘭道:“我不知道,不過,大姐去了,至少會對你有些幫助。”
何寒衣道:“對我有幫助?”
高幽蘭道:“對!有大姐,也許會使爹有一點顧忌。”
何寒衣有點明白了,笑一笑,道:“幽蘭,別擔心我的安危,事情應該如何辦,最為重要,你覺著雙女去合適嗎?”
高幽蘭道:“夫妻同命,她是你的妻子,如若是有什麼危險,她應該和你守在一起,對嗎?”
何寒衣道:“如若令尊要殺我,雙女同去了,也未必能夠挽救。”
高幽蘭道:“聽我的話,我們一同去見大姐,問了她的意見如何?”
語聲一頓,接道:“不說這些了,明天,咱們見著大姐時再談。”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
高幽蘭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來此幹什麼?”
何寒衣道:“說服你。”
高幽蘭道:“現在,你可是已經說服我了?”
何寒衣道:“幽蘭,我們不是已經約好了嗎?明天,我們見麵。”
高幽蘭道:“說好了也會變,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但女孩子承諾的事,就不一定會兌現了。”
何寒衣道:“你,你……怎可……”
高幽蘭接道:“你要我向爹證明什麼?應該讓他相信,爹是很精明的人,我們騙不過他。”
何寒衣有點明白了,緩緩向高幽蘭行過去。
他的手有點抖,但還是伸了出去。
他輕輕的擁抱住高幽蘭時,高幽蘭卻有了很大膽和強烈的反應。
何寒衣隻是輕輕攬住了她的柳腰,但高幽蘭卻像蛇一樣纏在何寒衣的身上。
事情有開始,就有結束的時候。
開始在那黝暗的涼亭中,但結果卻在一間充滿著溫馨似的小茅舍中。
竹壁、茅舍,但卻是錦被羅幃。
高姑娘是一位很會享受的人。
天已黎明,高幽蘭溫柔地替何寒衣穿好衣服。
每一個扣子,都不許何寒衣自己動。
她表現過冷厲,也表現出了春水一樣的溫柔。
穿好了何寒衣的衣褲,又動手替他穿好鞋襪。
無限溫柔、無限愁,聲音帶著黯然,道:“何郎,告訴大姐,今夜中發生的事。”
何寒衣道:“她一直希望能和你相處得很好。”
高幽蘭道:“君子不奪人之愛,我卻偷了她心愛的丈夫。”
何寒衣道:“不會的,幽蘭,她一直在想,想和你……”
高幽蘭歎口氣,接道:“娥皇女英的事能夠流傳這些年,為人稱羨,想來,那一定是一件很難的事,大姐也許真是一個很有氣度的人,但我擔心……”
何寒衣道:“擔心什麼?”
高幽蘭道:“擔心我能不能容得了她。”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高幽蘭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大姐不是省油燈,看你急成那樣子,一定很偏心,快回去吧!留這裏大半夜,隻怕大姐一夜來眼睛也未合過,別讓她太掛念。”
何寒衣點點頭轉身而去。
高幽蘭目注何寒衣的背影遠去,才緩緩回到了茅舍。
半宵纏綿,留給她無限的甜蜜,也改變了她整個的人生。
高幽蘭擦一擦放在木桌上的銅鏡。
顧影自憐,依然是玉容如花。
想到昨宵的膽大和瘋狂,還不覺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
何寒衣來得很快。
原因是,吳雙女不但一夜未合過眼睛,而且一直在山林外麵等著。
看到何寒衣匆匆歸來,吳雙女有些莫名心酸。
夜未合過的眼睛,仍然是那麼明亮,盯注在何寒衣的臉上,輕輕籲一口氣,道:“昨夜還好吧!”
有三分慚愧,七分不安,何寒衣聲音,也變得很低沉了,緩緩說道:“雙女,我……”
吳雙女接道:“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隻想知道,高幽蘭是不是有了改變。”何寒衣點點頭,道:“她要你和我,一起去見高堡主。”
吳雙女道:“幽蘭很深沉,你相信她的話嗎?”
何寒衣道:“相信。”
吳雙女道:“好吧!我們去見見她。”
兩人見到高幽蘭時,高幽蘭仍在望著鏡子發呆。
看到了吳雙女,高幽蘭有些羞慚,低垂螓首,道:“大姐,寒衣告訴你了?”
吳雙女道:“他隻告訴我,你決定了幫助他,而且,要帶他去見堡主。”高幽蘭道:“大姐的看法呢?”
吳雙女道:“你覺得該不該去見堡主呢?”
高幽蘭道:“大姐,就算我們父女相向,我們也無法抗拒第一堡,如若能夠說服爹,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吳雙女道:“幽蘭,這件事,隻怕不太容易。”
高幽蘭道:“我知道,所以,我們也要有應變的準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大姐,爹對你有三分顧慮,所以,我要你同去,你我都在場,我想爹可能被我們說動。”
吳雙女道:“好!這件事,要不要和黃堡主商量一下。”
高幽蘭道:“他是首腦人物,自然要他同意,大姐,你們安排應變的準備,不用跟我商量。”
吳雙女道:“唉!蘭妹,我們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著你。”
高幽蘭道:“不成,至少我不能要求人家黃堡主這麼做。”
何寒衣道:“幽蘭如此說,也有道理,這件事,咱們聽聽黃堡主的意見。”
吳雙女道:“那些埋伏的殺手呢?”
高幽蘭道:“我已經要他們撤走了。”
吳雙女道:“咱們幾時回到第一堡去?”
高幽蘭道:“大姐,我在想這件事,最好別回第一堡去。”
吳雙女道:“把義父約出來?”
高幽蘭道:“最好是如此。”
吳雙女道:“隻怕,爹不會來。”
高幽蘭道:“有一個很好的人質在這裏,還怕爹不就範嗎?”
吳雙女道:“你……”
高幽蘭接道:“對!是我,告訴爹,要他到指定的地方見麵,逾時不去,就殺了我,措詞不妨嚴厲一些,爹為了要救他的女兒,隻有屈駕一行了。”
吳雙女道:“辦法是好,隻是太委屈你了。”
高幽蘭道:“大姐,還說什麼委屈……”
望了何寒衣一眼,有些羞怯地接道:“大姐,他不告訴你,我也要說明白,我們情同骨肉,小妹妹如是做錯了什麼,大姐也會原諒我。”
吳雙女回顧了一眼,笑道:“什麼事,你說吧。”
高幽蘭道:“以大姐的聰明,你是早知道了,既然要我明說出來,小妹也隻好遵命,我……我……”
她雖然大方,但一個大姑娘家,要坦坦白白說出口,實感無法啟齒,所以,我了半天,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雙女笑道:“你決心嫁給他了?”
這倒給了高幽蘭一個接口的機會,道:“是,現在,不嫁他不行了,我心中好抱咎,竟然去搶了自己的姐夫。”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話說明白了最好,隻不過是我們都太吃虧,便宜讓他一個人占完了。”
望著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是如此的和睦相處,何寒衣不自覺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吳雙女和高幽蘭,得一人,就可以終身無憾,他何寒衣竟然二女並侍,這是何等的豔福。
高幽蘭目光一掠何寒衣道:“大姐,你瞧到沒有?”
吳雙女點點頭。
高幽蘭道:“你看他那種眉飛色舞的樣子,和那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以後,大姐要管束他一些,他要野慣了,再搭上一個來,那可是攪了局啦。”
何寒衣道:“這怎麼會呢……我……”
高幽蘭接道:“怎麼不會,我看那個華妙真就對你不錯。”
何寒衣急道:“沒有的事,這怎麼可能……”
吳雙女笑道:“蘭妹是逗著你玩的,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倒真有些像做賊心虛了。”
何寒衣心中更急,臉紅耳赤地叫道:“雙女,你也這樣懷疑,難道你們要逼我起誓了。”
高幽蘭微微一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我們是逗著你玩的啊!”
吳雙女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冷肅之色,緩緩說道:“幽蘭,你說,爹會不會跟咱們翻臉。”
她表現出天魔女的性格,剛才還笑容滿臉,立刻間,冰冷的臉上可以刮下一層霜來。
高幽蘭皺一下眉頭,道:“大姊,我覺著,這件事,有很多的困難,希望合你我的力量,能夠說服爹。”
吳雙女道:“你準備在哪裏和義父見麵。”
高幽蘭道:“書畫樓。”
吳雙女道:“好地方,義父會不會來呢?”
高幽蘭道:“試試看,明天日落時分,我們在書畫樓見。”
吳雙女道:“好!我和寒衣先行告辭了。”
高幽蘭道:“小妹不送,不過,我希望大姊也要給我一個保證。”
吳雙女道:“你說吧!”
高幽蘭道:“事情沒有結果之前,雙方暫停敵對,不許陰陽堡中人暗裏加害,施襲。”
何寒衣道:“這一個,我保證,如若陰陽堡中,有人暗算,施襲,在下第一個就先和他們拚命。”
高幽蘭道:“好,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小妹先行告辭。”
站起身子,舉步而去。
又是落日向黃昏。
書畫樓裏得月廳,已經燃起了四支兒臂粗細的巨燭。
熊熊火光,照得滿室通明。
寬敞的大廳中,隻擺了一張桌子。
何寒衣、吳雙女已然坐在廳中。
兩個穿著長衫的體麵夥計,垂手站在門側。
高天健帶著一臉笑容,行入了大廳中。
他身後緊隨一身粉紅色勁裝的高幽蘭。
吳雙女、何寒衣雙雙站起了身子,快步行了上去,吳雙女盈盈跪倒,道:“見過義父。”
高天健歎息一聲,道:“雙女,快些起來。”
吳雙女道:“女兒不孝……”
高天健接道:“過去的,不要後悔,來日方長,起來好談話,幽蘭,快扶起你大姊。”
高幽蘭扶起了吳雙女。
何寒衣一個抱拳長揖,道;“給老前輩見禮。”
高天健道:“我應該怎樣稱呼你?賢侄、女婿,還是何老弟?”
何寒衣道:“晚輩……晚輩……”
“坐下再談。”高天健把兩人讓入席位。
一張很大的桌子,分坐著四個人。
兩個夥計,替四人斟滿了酒。
何寒衣輕輕籲一口氣,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堡主一杯,”
高天健一飲而盡,笑道:“不行,你帶跑我花朵一般的大女兒,怎能隻敬一杯?來,咱們先喝三杯。”
何寒衣隻好喝三杯。
高幽蘭揮揮手,示意兩個店夥計退出去,說道:“爹,別喝多了,我們還有大事商談。”
高天健道:“蘭兒,你要我來這裏,我已經知道有大事商談了,說吧!什麼事?”
高幽蘭道:“爹,你是不是同意大姐嫁給何寒衣。”
高天健道:“傻丫頭,我不同意行嗎?”
高幽蘭道:“我呢?”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你,你怎麼樣了?”
高幽蘭道:“我也想嫁給何寒衣。”
高天健聽得很清楚,但他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話.道:“蘭兒,你說什麼?”
高幽蘭道:“我說,我也想嫁給何寒衣,爹不反對大姐,想來,也不會反對我了,”“荒唐,荒唐,這玩笑能和老子開的。”高天健微笑著說。
高幽蘭道:“爹,我說的是真話。”
高天健皺皺眉頭,道:“蘭兒,你大姐、姐夫,都在此地,這玩笑,可不能開得過分。”
高幽蘭道:“女兒說的是真話,而且……而且……”
高天健臉色一變,接道:“而且……什麼?”
他心中顯然有極度的震怒,雖然極力想保持鎮睜,但已無法控製那顫抖的聲音。
高幽蘭道:“爹,你不讚成.是嗎?”
高天健道:“蘭兒,武林中兒女,雖不像普通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不能過分放蕩。”
高幽蘭緩緩站起身子,對著高天健跪了下去,道:“爹爹原諒,女兒有非何寒衣不嫁的苦衷。”
高天健霍然站起身子,道:“蘭兒,咱們走啦!”
高幽蘭仍然跪在地上未動,接道:“爹.原諒女兒。”
滿臉怒容的高天健,突然微微一笑,道:“好!蘭兒,不論你犯了什麼大錯,爹都不會怪你,咱們走吧!”
高幽蘭道:“爹,女兒要想把事情說清楚。”
高天健微微一怔後,笑道:“好吧!你一定要說,為父的也隻好聽了。”
他忽然之間,有了極大的改變,由一臉怒色,改變成了一臉笑容。
高幽蘭道:“女兒,女兒已經……”
高天健回顧了何寒衣一眼,接道:“蘭兒,說下去。”
高幽蘭道:“女兒已**何寒衣,今生一世,非何郎不嫁了。”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好大的膽子,騙走我的義女,又欺悔了幽蘭。”
何寒衣撲身跪倒,道:“晚輩知錯了。”
高幽蘭道:“不能怪他,是女兒同意的。”
高天健長長籲一口氣,道:“蘭兒,你怎麼對大姐交代。”
高幽蘭道:“女兒,女兒……”
吳雙女接道:“義父,我和幽蘭情同骨肉,好希望她能夠和我常聚一處。”
高天健揮揮手,道:“幽蘭,你先起來。”
高幽蘭站起了身子。
望望吳雙女,又望望高幽蘭和何寒衣,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好啊!你們是擺好了圈套,讓我往裏麵跳了。”
吳雙女、高幽蘭齊聲說道:“女兒不敢。”
高天健道:“你們都坐下吧!”
原來,吳雙女、高幽蘭雖然站了起來,但卻垂手而立。
看三人入坐席位,高天健目光轉注到何寒衣的身上,道:“何寒衣,我兩朵花似的女兒,都被你騙到了手中,你準備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老前輩指教。”
高天健道“好吧!我先讓你做第一堡的總巡查,日後,我退休了,你就接我堡主之位。”何寒衣道;“這個,這個恕難從命。”
高天健哦了一聲,道:“難道,現在你就想任堡主。”
何寒衣道:“晚輩不敢。”
高天健道:“那你就自己說吧?你想幹什麼?”
何寒衣道:“請求老前輩打消了霸統江湖的念頭。”
高天健突然大笑起來。
何寒衣呆呆的望著高天健。
停住了大笑之聲,高天健才緩緩說道:“這是從何說起啊!”
何寒衣道:“老前輩統率了九個黑道組合,四大鏢局,這是千真萬確的了。”高天健道:“四大鏢局的總鏢頭,來第一堡探望過我,倒是不錯,但如說老夫統率了九個黑道組合不知是從何說起。”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老前輩,狂龍、飛鷹是否和第一堡有關呢?”
高天健道:“有!他們都是老夫的貴賓,到信陽第一堡探望我。”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老前輩的聲譽,已達極限,江湖上人,提到你老人家,無不十分的敬重……”
高天健道:“不!也有不敬重老夫的人。”
何寒衣道:“什麼人?”
高天健道:“你!陰陽堡中人,都對老夫不夠敬重。”
何寒衣道:“老前輩……”
高天健阻止了何寒衣說下去,接道:“何寒衣,對你的人品,老夫內心已然十分痛恨了,想不到,你竟還別有用心……”
何寒衣接道:“晚輩用心,天日可鑒。”
高天健道:“一個人,拐去我兩個女兒,還能算個好人嗎?”
何寒衣歎口氣,垂下了頭。
這實在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高天健冷笑一聲,道:“何寒衣,別人說老夫些什麼,都還沒有證明,但你拐了老夫兩個女兒,卻是千真萬確的事了,隻此一樁,老夫就可以斃了你。”
何寒衣道:“論晚輩之罪,確實如此,不過,老前輩……”
高天健怒道:“不要叫我老前輩,我也沒有你這種……”
吳雙女接道:“義父,要責備,隻管罵我和幽蘭,這件事,不能隻怪寒衣一個人。”高天健道:“你們兩人也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高幽蘭道:“爹,你罵吧!我和大姐,都會受教……”
高天健接道:“受教有什麼用?事實已成……”
高幽蘭接道:“爹既知事實已成,那就原諒女兒們吧。”
高天健道:“我總不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對我不忠不敬的人吧!”
高天健霍然站起身了道:“蘭兒,咱們走!”
高幽蘭道:“爹,這是你的機會。”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蘭兒,你把爹說糊塗了,什麼機會?”
高幽蘭道:“爹!這些年來,你的所作所為,難道認為,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