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劉媽一起吃,劉媽說她還有事先走了,也許隻是想讓他們父女獨處。
劉媽走後鏡沒有吃任何東西,把自己的碗筷收好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男人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吃著一桌豐盛的晚餐。
回到房間的鏡靜靜地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那塊寒玉,它不知何時已被自己放進了口袋裏。她把它掏出來放在眼前,墨綠的寒玉中竟然有一絲淺碧的光芒在流淌著,像是有什麼要流轉溢出,但隻是轉瞬即逝。
鏡把玉對準燈光,看到了其中的模糊的紋理,就像一個八卦,剛才那絲光芒就是沿著八卦的邊緣滑過的。除卻異常的冰涼,這塊玉再無其他異常之處。她開始回憶道士的話,突然想起了什麼……
“……隻怪我當初不聽大師兄勸告戴上了它……”
她一直想不通這句話,戴上一個玉墜又能怎麼樣,難道會因此穿越時空麼?她覺得好笑,可神情卻突然變得古怪,有些緊張,甚至害怕,但是卻掩飾不住幾近喜悅的興奮。
鏡,心若明鏡,她隻要看人的眼睛就能明白一切。
劉媽給她的是憐憫,小雨給她的是友情,死去的媽媽給她的是愛,和愛一起留下的還有噩夢。那個男人,心中眼中哪有愛,隻是怨恨罷了。為什麼隻有女兒在大火中活了下來?為什麼妻子死的那樣慘?為什麼當年的七歲女童竟能毫發無傷?男人猜了十一年,猜到連鏡都覺得自己是怪物。
但仔細一想,有的事,說出去又有誰會信呢?就像今天的事情。
鏡很早關了燈,卻沒有睡。她和衣躺在床上,等著客廳的燈熄滅。那個男人一定會和以往一樣出去住酒店的。
果然,九點不到客廳的燈就熄了,隨後聽到開關門的聲音。
鏡等了半分鍾後起身出去。她沒有開燈,怕他在樓下看到。但是借著月光鏡看到了茶幾上一個很厚的信封。
鏡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麼,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就像是任性一樣,也許是在跟自己打賭,鏡穿上鞋子,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塊寒玉。鏡的目光閃爍,在月色中思考著,一個道士在臨終之時將玉墜送給自己,任誰都會覺得詭異,可如果戴上這個玉墜什麼都沒發生的話,自己又該是多麼的失望。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爸爸。
“喂。”
“你早點睡吧,要是實在不想睡就把燈打開吧,我知道你沒睡。”
“……”
如果我沒有做怪異的事,你何時關心過我。你是不是還在觀察我和常人有什麼不同?
鏡沒有說這些話,直接掛了電話。
“算了。”鏡苦笑道。
手中寒玉似通人性一般,幽幽的寒氣平和了許多。
鏡拿起它,緩緩地戴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那個道士所說的究竟是什麼?她靜候著,可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她有些失望地走到鏡子麵前。
昏暗之中,墨綠的玉中再次出現了淺碧的光芒,勾勒出一個八卦的圖案,圖案開始旋轉,而且越來越快。鏡有些緊張,眼睜睜看著鏡中的自己變得透明,這讓她聯想到死亡。
下一瞬寒玉光芒大盛,她已經完全看不見周圍的景象,被那淺碧發白的光芒包裹住全身,皮膚被不可思議的寒冷包裹著,就像墜入了冰冷的海底,不停地向深淵沉下去,她不禁閉上了雙眼。
仿佛終於下沉到深淵的盡頭,鏡終於感到了堅實的地麵,跌坐在地上,周圍的空氣也恢複了室溫。鏡的心狂跳著,她鼓起勇氣睜開了眼睛,終於,眼前不再是那個冰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