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很虛弱,不要下床。”
“我沒有受傷,隻是有一些累,睡過覺之後已經好了。”
雪端詳著鏡,她的麵龐微紅,的確不像受過傷的樣子,但是她昨夜流下的兩行血淚卻依舊叫他驚心動魄。
沒有受傷,這兩行血淚又是從何而來呢?
“你還是不要動,我見過你煮粥,記得方法,我來給你做。”
“你能做熟麼?”鏡懷疑地看著雪,隻見他利落地淘著米,也許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觀察她做飯時的樣子,才記得如此清楚。鏡從未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他,也有親手為自己煮飯的這一天。他煮粥倒是挑剔,用林中竹葉上的落雪化水,小火慢慢燉著一鍋潔白晶瑩的米粒。其實不用竹,隻要是他手指撚過的米粒,都會帶上他特有的氣息——如雪一般凜冽的冷香。這香氣若有若無,是他留下的專屬記號,以標誌自己的領地和所有物。隻要是有法力的人,從很遠就可以辨別出來。鏡身上一直縈繞著雪的冷香,未曾消散,也許之前的纏綿讓她沾染上他的味道。
有一瞬間,鏡希望這份寧靜可以天長地久。兩人在這山居之中與世無爭,沒有等待收服的凶獸,沒有與爭權奪利之人的瓜葛,隻有兩個人平靜地生活一生一世,春聽細雨,夏道晚霞,秋話落葉,冬賞白雪。
她自顧自地嫣然一笑,仿佛已有了當年李夫人傾國傾城的顏色。
雪蓋上鍋蓋,回過頭來,撞見鏡的笑容,心中的思慮煙消雲散。
“在笑什麼?”他又坐回床邊,輕輕地問。
“不可一世的白鳥妖王,竟然會給一個人類女子煮粥。”她清清楚楚一字一字地說道,帶著少許嘲諷的味道,“你記不記得第一次見我時快要吃了我的樣子?”
“你不是別的女子。”雪看著鏡的眼睛,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鏡的眼前是雪根根分明的潔白睫毛,如紅寶石般通透明亮的瞳仁,像是星火,點燃她僵固已久的心。
鏡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下一瞬,雪已經吻住了她略微發燙的雙唇。他的唇依舊冰涼,又咬住了鏡的耳垂,摘下她婚禮時戴上的珍珠耳環,在她耳邊吹出溫熱的風:“不要戴著別的男人送你的東西。”
雪的唇緩緩滑過鏡的脖頸,噙住了她的鎖骨。
“不要穿著別的男人送你的衣服。”
鮮紅的嫁衣自雪手中滑落,燃成了灰燼。
雪將鏡溫暖的身體攬入懷中,悠長的吻落在她的頸間,一點點向下滑移,卻觸碰到一個冰涼的墜子,是鏡用紅繩掛在頸間的盤古玉。
墨綠如藻,透骨冰涼的盤古玉,本是雪出生時含在嘴裏的東西。它引起了一段腥風血雨,卻也把鏡帶到了他身邊。如今,它靜靜地躺在鏡的頸間,仿佛與生俱來,玉和戴玉的人,都是屬於他的。雪已經忘記,自己最初是為了讓鏡解讀盤古玉中記錄的前世才把她留在身邊。昨夜鏡異常的時候,和盤古玉有極大的關係,自己一時間忘了問。
也許,她已經從玉中看到了什麼,隻是還沒有和自己說。
“雪……”鏡喃喃地喊著他。
“怎麼了?”
“粥要溢出來了。”
他一揮手,鍋蓋穩穩地飛落到一旁,白米粥的清香瞬時飄滿了整個屋子。
他把鏡死死地扣在懷中,把被子扯過來蓋住了兩個人。他紅色的瞳仁中目光閃爍,終於開始問他想問的問題:“鏡,你是不是在盤古玉中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