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已經是個老婦,你這少年的模樣,能陪她幾年?如果你肯把你的內丹給我,我就把你變成人。”
“我怎麼相信你?”
“我可是天上的神樹,再說,你不是已經相信了麼?”
白夜看了看焦急的雪,又看了看身邊的秀鳳,秀鳳也萬分焦急地看著鏡,她雖然恨她對不起仲文,但她此刻真的擔心她,她也許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人了……
自己一直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白淩風也從未想過讓他執掌雪境,他總覺得活著是為了取悅長輩,繼承衣缽,但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他現在也已經不在乎自己的一身法力,看著眼前世事變遷,一個人能否幸福,和他的力量並沒什麼關係。他更羨慕那些普通人,經曆生老病死,愛恨情仇,一生也活得有滋有味。
白夜吐出了一顆水晶般的冰魄,這是他的內丹。白雪察覺,驚訝地看著他,隻見他舉起了內丹,內丹緩緩升空,琉璃樹母的枝幹上飄落下一片晶瑩的樹葉,如蝴蝶一般托住了內丹,飛到了鏡的麵前,包裹著內丹,像一片光,化入鏡的身體中。
白夜淡然地笑了笑,果然琉璃樹母要他的內丹是為了救鏡。
雪一麵焦慮鏡沒有醒來,一麵愧疚地問白夜:“沒了內丹,你怎麼辦?”
“這是和琉璃樹母的交易。”
“什麼?”
一陣白光包裹著白夜,仿佛有一陣煙霧被從白夜的身體中吸走。白光消失,白夜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的身體不再輕盈,無法再從手中輕易變幻出冰雪。
“現在,我也是個普通人了。”
白雪驚訝地看著他,秀鳳也吃驚地望著白夜,看著他的白發一點點變成了黑色,他的眼睛也一點點變成了墨色。
“從現在起,我和你一起享受著生老病死,和你一起走完這一生。”
“白夜……”秀鳳哭著撲進了他的懷中,這一天太過漫長,她現在隻想在他懷中睡去。
白夜微笑著,已經完全是一個人類男子的模樣,隻是黑發黑瞳的他依舊英俊。
“對了,白雪,琉璃樹母對我說,剛剛的果實保住了鏡的肉體,我的內丹護住了鏡的法力,也護住了鏡腹中的胎兒,但想要她醒來,你還要再等一個使者。”
“等誰?”
“她沒有告訴我,祝你好運。”
白夜衝著雪擺了擺手,拉起秀鳳的手,四周樹枝交纏的屏障散開,白蘭和白淩風訝異地看著這一切,白夜衝他們點點頭,和秀鳳一步一步地走出雪林。
雪林中的樹葉依舊沙沙作響,鏡就仿佛睡著一般,紅衣似火的她,是這純白的天地中唯一的珍寶。雪把她再次抱在懷中,跳躍到琉璃樹母的樹幹上,倚靠樹枝坐下來。
鏡身上畢方留下的紅光逐漸褪去,她的皮膚溫暖,雪依舊變出一件潔白的羽織,蓋在她身上。
白夜說等一個使者,他就在這裏等,無論是誰,隻要能救醒她,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白淩風想要說什麼,被白蘭阻止了。白淩風何嚐沒有察覺,白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妖,他體內散發出的力量,和當年的雪鳳凰有些相似,是遠古神力,現在的雪已經可以成為神。而鏡的皮肉骨相,她的血液,她的氣息,也和當年的雪鳳凰神似——雪鳳凰雖自稱為妖,但白淩風知道,他是貶下凡間的神仙。
當白雪出生的時候,白淩風就知道天生異象,白涼和愔愔要遭受浩劫,這個孩子一生都會伴隨著災禍,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他們竟然來到了這裏,這樣就隨他們去吧……
白淩風神色蒼涼,長歎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雪林。
白蘭也不忍心打擾,領著族人轉身離開。
雪的眼中隻有鏡,他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她醒來,就這樣抱著她,等了七天七夜,鏡的肚子甚至已經高高隆起,這孩子實在來得不是時候。
過了七天七夜,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琉璃樹母,穿過樹葉,照耀著鏡的臉龐。
一個身影從陽光中走出來,原來是一個身披仙袂的仙女,她麵容如玉,周身圍繞著祥瑞之氣,雙手捧著一隻琉璃杯,輕輕的飄落在琉璃樹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