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才女兼學者(1 / 2)

大雨點

如今,陳衡哲是有些沉寂了,被人忽略和遺忘的時間太長,但她作為“五·四”以來中國婦女界的一大驕傲,隻要數點她所奪得的錦標,我們就會清楚地知道,這位成就斐然的知識女性是不應該被後人遺忘和忽略的:她是享受庚子賠款泛洋的第一批中國女留學生,她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位女作家,她是執教北京大學的第一位女教授,她是出席國際太平洋學術會議(連續四次)的第一位中國女學者。陳衡哲曾謙虛地表示:“我們不過是機會好罷了。當時受高等教育的女學生實在太少了。”但一人獨得四項第一,怎麼說也是佼佼出群。楊絳在其回憶文章《懷念陳衡哲》中稱羨陳衡哲“才子佳人兼在一身”。這個評語十分中肯,並非謬讚。

陳衡哲,祖籍湖南衡山,祖父是晚清進士,翰林院庶吉士,父親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員。她夙慧天成,又生活在一個相對開明的家庭中,從小習誦詩書,少女時代即具有詠絮之才。

小時候,陳衡哲最喜歡舅舅莊思緘,這位長年在廣西、廣東做官的舅舅思想新潮,佩服西洋的科技和文化,他常將自己的見聞和感受講給陳衡哲聽,末了,總忘不了激勵自己的小外甥女:“你是一個有誌氣的女孩子,你應該努力的去學西洋的獨立女子。”這話使陳衡哲深受觸動,她問道:“我怎樣方能學像她們呢?”莊思緘便送給她一個現成的答案:“進學校呀!……一個人必須能勝過他的父母尊長,方是有出息。沒有出息的人,才要跟著他父母尊長的腳步走。”陳衡哲後來回憶道:“這類的說話,在當時真可以說是思想革命,它在我心靈上所產生的影響該是怎樣的深刻!”她每見舅舅一次,要進學校的念頭便加深一層,久而久之,蚌病成珠,上學就被她當作心中最高的夢想。

陳衡哲求知若渴,十三歲那年,她征得母親的同意,隨舅舅遠赴廣東。她為此痛哭一場,“這哭是為著快樂呢,還是驚懼,自己也不知道。但現在想起來,大概是因為這個決議太重要了,太使我像一個成年的人了,它在一個不曾經過情感大衝動的稚弱心靈上,將發生怎樣巨大的震蕩嗬”,她也說不準自己為什麼要為此落淚。

由於不夠年齡,陳衡哲在廣東未能立刻就學。她不肯偷懶,跟著舅舅學習《普通新知識》、《國民課本》,另外閱讀一些充滿新觀念的報章雜誌。她認為這種教育使她“由一個孩子的小世界中,走到成人世界的邊際了。我的知識已較前一期為豐富,自信力也比較堅固,而對於整個世界的情形,也有從井底下爬上井口的感想”。她無疑是感激舅舅的,這在她的文章中充分顯示出來:“而督促我向上,拯救我於屢次灰心失望的深海之中,使我能重新鼓起那水濕了的稚弱翅膀,再向那生命的渺茫大洋前進者,舅舅實是這樣愛護我的兩三位尊長中的一位。他常常對我說,世上的人對於命運有三種態度,其一是安命,其二是怨命,其三是造命。他希望我造命,他也相信我能造命,他也相信我能與惡劣的命運奮鬥。”

1911年冬,陳衡哲隨舅母前往上海,想進舅父的朋友蔡元培創辦的愛國女校而未果,便進了另一所學校。這一階段(1911—1914)她自覺在學業上沒有什麼長進,但她所學的英文助她後來考取了清華學堂赴美留學的資格。陳衡哲先後在美國瓦沙女子大學和芝加哥大學研修西洋曆史和西洋文學,曆時六年,獲得碩士學位。

在新大陸,陳衡哲不僅智識日進,而且眼界大開。1916年,她與哥倫比亞大學哲學係的高才生胡適通訊相識,兩人在書信中反複探討白話文學的可能性和可行性,最終達成共識。當時,胡適呼籲文學革命,這一主張在中國留美學生中並不叫座,讚成者不多,連他的好友任鴻雋(後來成為陳衡哲的夫君)也不以為然,惟有陳衡哲毫無保留地認同。因此,胡適視陳衡哲為異性知己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們之間的通信更像是在玩一種鬥智的文字遊戲,單是一個稱呼問題,就有許多詼諧的文章可做。1916年11月1日,胡適率先“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