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一赫憤怒轉身,用凶狠的眼神回答。
死?從下決心離開餘冰臣那天起,她就再沒想過去死。為一個不在乎她的人去死?那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看來你現在是不想死了?”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
“那你想過後的生活嗎?”
老實講,她真沒想過,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要離開這裏。”主要是離開他。她大聲說。
袁克放點點頭表示讚同,他摸著下巴頦道:“離開這裏一點不難,打開門你就可以走。”
她想不到他會這麼爽快答應,一時間驚大於喜。
“但你出去後該怎麼辦?”
怎麼辦?
一赫咬緊雙唇,回答不出。她想的就是離開、離開而已。
“人是血肉之軀,要吃五穀雜糧。你一個弱女子想過怎麼生活下去嗎?”他又問:“回娘家嗎?我估計你應該不願意再和沈右橫待在一起。回木瀆?你外婆年事已高,你忍心增加老人的負擔還要忍受流言蜚語?”
一赫不語,他說的都是實際情況,都是回去後要麵對的問題。
被休下堂的女子在鄉間是沒臉生存下去的。
袁克放又問:“你又不想死,病還未痊愈,離開醫院該怎麼辦?”
這個……
她舔舔唇,不知如何回答。住在醫院這段時間,她雖然受了很多的苦。但不可否認,她的身體大有起色,胳膊有力氣了,人也沒那麼難受。剛才能獨力對付三個女看護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治療用的鏈黴素是從德國運來的,木瀆或是吳門都沒有,上海也隻有仁濟醫館有。”
她憂鬱地咬手指頭,緊皺眉頭。沒想到,一個女人獨立活下去的成本會這麼高!
難道她隻能留在上海,留在這裏,麵對討厭的他?
袁克放看到她的猶豫,故意裝出不經心的模樣說道:“是不是……你還想回去求餘——”
“閉嘴!”她大喝一聲阻斷他的話,沒好氣的說:“不要提他!他是我的仇人!”
她一臉憤恨,恨意洶洶。並不記得自己在昏迷中無意識曾喊著餘冰臣的名字。袁克放也不打算告訴她知道。
他隻在心裏竊喜裝做恍然模樣,憋嘴點頭“喔”了一聲。
“你又沒地方去,又沒有打算,為什麼不接受我這個朋友的幫助呢?我是誠心誠意想幫助你……你想想,從開始到現在,我沒有害過你,害你的人一直也不是我。我反而一直在幫你、救你。我們現在就是楊乃武和小白菜,沒關係也有關係。你就是跳到黃河也說不清和我的事,我們即使說得清,別人也不會相信。”
沈一赫還是不說話,袁克放說得入情入理,事實也是如此。除了依占他還能依占誰?她要治病,她要生存,要活得好好;為了袁克放她擔著不貞的罪名,差點把命也搭上。如今已經搭上所有,何不把便宜全占了?
看著一赫變化多端又十分不甘心的表情,他知道這個事已經圓滿,響鼓不用重錘,大家都聰明。
“我……受你的幫助這些就當我欠你的!將來我掙到了錢就還給你。”
他知道她要一個自尊,索性大方的說:“可以,我找個賬本記下來,你將來掙大錢了,連本帶利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