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海上情生 新與舊的交替 2(1 / 2)

現在,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起餘冰臣、想起哥哥、想起吳門縣的一切……

曾發生過的刻骨銘心的傷痛以為要鐫刻一生的印記都過去了……站在陽光下再去想,攤開的手心沒有印記,悲傷沒有在上麵添下劃痕,捏捏手指,心裏還是有點酸,有點隱隱作疼,再多其他感覺也沒有了。

出院。一赫是不願意的。如果可以她想在此終老。

可經過半年的治療,她的身體熬過最壞的時刻,慢慢開始複蘇出生的希望。再賴在醫院霸占床位就不合時宜。

她複合出院條件,後續隻要在家好好調理,按時食藥複診即可。

布朗醫生宣布這個喜訊的時候,眾人不由得發出歡呼,一赫坐在椅子上呆了呆,摸著跳動的小心髒久久不能回神。

她沒想到,凶惡的肺癆既然治愈了……

袁克放在上海租界新購一所獨進獨出的法式洋房,安靜宜人,最適合病人靜養。人還未到,便差人在院子裏栽上應景的花卉,有牡丹、芍藥、海棠、茉莉……又雇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女傭和一個老頭子看門。

萬事具備,隻等她來。

他並非能夠有充足的時間隨心所欲的留在上海,他也有忙不完的工作。

他若不在,一赫覺得更加自由。她祈求袁克放最好到非洲公幹,三年五載都不要回來。

給她住再好的房子也不感激,不管張隼把房子誇得天花亂墜她隻抿著小小的唇默不吭聲來表達抗,議。

第一次看見洋樓時,沈一赫悶悶對身邊的張隼道句:“疙瘩樓。”

張隼驚詫不已。

原來這棟住宅是意大利的設計師保羅?鮑乃弟所設計,是一幢具有意大利風情的高級住宅。

該樓是四層的磚木結構,前後有小院,底層有汽車房,二層為客廳、餐廳,三、四層為居室、書房。房間寬敞明亮,功能齊全。設計師使用拱券門窗和多樣立柱,顏色樸拙卻強烈反差。外簷立麵巧妙的利用硫缸磚形成的“疙瘩”做點綴。

沈一赫眼光如電,一眼精準該樓之美就在獨特的疙瘩上,造型也不求規整,表麵凸出來的磚塊參差有致,與陽台珍珠串式欄杆,窗邊的水波紋花飾相映成趣,妙然天成。

說起這疙瘩原料硫缸磚還有一段趣聞。

在青潭有一個窯廠,一天因為窯工的疏忽把窯磚燒過了火,整窯的磚成了瘤子磚,賣不出去。這事被學建築的保羅知道了,他發現這些瘤子磚經過高火,比耐火的鋼磚還要堅固,更耐腐蝕。而且形態各異,各具特色,很有美學價值,還是極好的建築材料。他用低廉的價格購買後,依型造勢遂設計出天然妙趣的“疙瘩樓”。

可見,美和藝術這種東西和人是分不開的,燒壞了的瘤子磚在窯工眼裏就是費品,而在藝術家的手裏就變成好東西。

疙瘩樓造好後,它獨特的外貌,普通中國人是欣賞不了的,碰到老夫子說不定還會吹胡子瞪眼,大罵:“這是房子嗎?這能住人嗎?”

好在袁克放不是普通人,不僅看得上疙瘩樓,還挺中意。

疙瘩樓裏現代生活設施齊全,有熱水汀、冰箱、風扇、電話和一赫很讚歎佩服的廚衛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