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鬧開了去,丟臉吃虧的還是一赫。到了無法收拾局麵的境地,往往……一赫的性子尤其剛烈,沈母都不敢再想。家裏的吵嚷聲已經驚動了街邊汲水的婦女,她們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偷聽著。
“沈一赫你未和我仳離就再嫁形如通奸,不僅浸豬籠還會身敗名裂,你的家人會被連累,你的哥哥、姐姐、外婆會永遠抬不起頭來。你不想他們,那袁克放呢?他也一樣,會被千人罵萬人唾,什麼都完!”
汩汩的眼淚從一赫的眼睛裏流出來。
“餘冰臣,我恨你!你毀了我的生活。”
“是!我毀了你的生活,那我的生活又是誰毀了?”
“毀掉我們生活的人是你,從不是別人。德謙沒出現前,我就已經不快樂了,因為你刺繡都變成一種負擔。我悲傷和不高興你明明全知道,卻什麼都不說!所以我才會絕望,絕望到要離開你!”
一赫哭訴讓餘冰臣的心針紮似的疼,五髒六腑都要撕裂。
“一赫,我們回家……我會補償你的……"他固執地拉起一赫的手,用蠻力往門外拽去。
“我不……"
“餘冰臣,你放手!”
“快放開她!”
人在極端情緒時的力量是驚人的,餘冰臣左手像老虎嘴死死扣住一赫的皓腕,誰也掰他不開。
屋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捂著嘴竊竊私語。人多膽大,就是要越多的人知道一赫是他妻子。餘冰臣索性敞開嘴嚷道:“要大夥來評評理,一赫是我的妻子!生是餘家的人死是餘家的鬼,娘家人有什麼權利攔?”
人群中立即發出風浪的嘈雜聲,指指點點。
“不是、不是這樣——"沈母百口莫辯。
“牙齒還常咬到舌頭,夫妻哪裏能不吵架?女婿做得不好,姆媽罵我、打我都可以,怎麼能要女兒離婚呢?”
沈母被他氣得倒仰,他真能把沒有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沒法做人。
“餘冰臣,我姆媽待你不薄。”沈家裏沈母是對餘冰臣最好的一個,沒想到他完全不念舊日,一派胡言,連沈右橫都聽不下去。
“你想怎麼樣?餘冰臣!”一赫狠狠拽拽自己的手。
“我要你與我回家。不然,我就請大家把鄉紳長老請來評理——再不然,我就去上海法院喊冤,告袁克放強占婦女,通知報社記者,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多麼的肮髒齷齪、汙穢不堪!”
“啪!”
一赫狠狠摔他一耳光,臉上剛毅果決。
沈家人都不敢說話,更不敢高聲,因為理虧,也怕餘冰臣真的翻臉。
“餘冰臣,我跟你走。但你記住,強迫別人的人才最髒!”
強迫別人的人最髒。
這句話是誰說的?
真是一赫嗎?
餘冰臣坐在顛簸的馬車上突然思考起這個問題,他凝神看著對麵寒冰樣的一赫。沈家人不會說這樣的話,書上也不會寫這樣的話,也不會是一赫自己想的。也許袁克放曾這麼說過,然後她就記住了。
此時此刻的一赫雙手抱胸,充滿防備。她不知道餘冰臣將把她帶往何方,隻是在心裏無比後悔,也許就不應該回木瀆,因為她完全沒有辦法應付這樣複雜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