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怕也不好插手餘冰臣和淺碧的事。
說不合適,不說心裏不忍,左右為難。
心事重重回到竹園,入夜後重咳了一宿,連綿起伏的喘息聲到清晨才緩止。
她的心也跟著咳喘涼了下去,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請早醒來,餘冰臣即來看她。
一赫剛剛淺眠睡著,聽見他來,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起來梳頭更衣,收拾齊整。一起一臥、一勞一累又咳起來。
“你不舒服,在床上躺著即可,起來幹嘛?”餘冰臣簇起眉宇,心疼她的折騰和見外,“要看醫生嗎?嚴不嚴重?我今天剛好要去上海,我們可以一起去。”
“不用了。”一赫冷淡的說:“我倒不需要醫生,需要醫生的是淺碧。”
淺碧的遭遇像一塊大石頭緊緊壓在一赫胸口,想起她可憐巴巴的眼睛,一赫就很想為她做一點事情補償。
餘冰臣臉色沉鬱,不高興的說:“我知道你昨晚去過南園,見過淺碧。但她的情況特殊,並不全是你看見的那樣。”
“也許。”一赫低聲懇求他道:“淺碧再錯,她是病人也是你的妻子,你有照顧她的責任。”
餘冰臣黑臉包公似的拍了拍桌子,“要我說多少次。淺碧從不是我的妻子,她隻是我買回來的妾侍。”
“她為你生兒育女!”
“也就隻是生兒育女。”
話不投機,一個悶不吭聲,一個拂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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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子鐵嘴金牙,卜卦顯靈。
鄭夫人坐在床上嗚嗚低泣,一會怨責袁父無用,一會又心痛兒子莽撞。
床鋪淩亂,被衾清涼,床上的人兒早逃之夭夭。上海天大地大,他帶著傷能跑去哪兒呢?
“他能去哪?還不是去找沈一赫!真是孽障!”
每每想起袁克放跳車的那一幕,袁父還心有餘悸,後怕不已。真沒想到兒子會癡心到命都不要。當時幸好車速不快,發現異常,司機當機立斷緊急刹車。他抱著頭落在地上,在馬路上翻滾了兩周。嚇壞眾人,七手八腳送到醫院,萬幸隻是跌斷了鎖骨,磕破額頭。
“你說,這孩子腦子是不是壞了?天底下女子那麼多,為什麼就挑了個樣樣不好的?”鄭夫人一邊說一邊哭泣:“他還傷著就這樣跑出去……你到底派人去找了沒有?我一想起他一個人在外麵受罪就難過……"
“他哪裏受罪了?這一切還不是他咎由自取。”
聽丈夫這麼說,鄭夫人咿咿呀呀哭得更凶。
“我是看懂了。沈一赫就是克德謙的命。德謙一頭栽下去,是他硬纏著人家不放。要是不讓他們在一起,他一輩子都過不好。我是不喜歡沈一赫,可他喜歡,我也隻有同意……"
“婦人之仁!”袁父鼻孔呼呼:“愛上有夫之婦,德謙已經是大錯,破壞人家庭更是錯上加錯。上海不比北平,上海是通商口岸,有租界,報社自由,言論自由。沈一赫和餘冰臣已經被輿論拱成天下人皆知的好夫妻,還怎麼和德謙在一起?要真和德謙在一起了,外人怎麼想她、怎麼想我們家?到時候,德謙將無法立足,我們袁家也會名譽掃地!餘冰臣不是省油的燈,現在他掌握著主動權,我們根本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