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縱目大地(8)(1 / 3)

清朝光緒三十二年,即公元1896年,東莞舉人蔣航出任懷集縣令,第二年他登上六祖岩寫出了上麵的詩句。這是懷集縣誌中的記載,一看到六祖岩我的眼睛立即閃亮。六祖可否就是名僧惠能大師?

惠能大師豈是一般僧眾可比?時在唐朝,廣州法性寺中僧人雲集,自印度禪宗傳入中國已曆數世,雖然各位法師都有傳續,但無外是承續先師而學舌。這一日,突然到來的僧人惠能登壇論經,出語時新,應者無雲,自此“頓悟法門”真正立足於中華大地,禪宗也就成為中國禪宗。如果說,惠能之前的五位祖師隻是禪宗天空閃爍的星星,那麼,惠能則如一輪初升的月亮照亮了暗黑的夜晚,於是惠能便成為繼五祖之後的又一位大師:六祖禪師。

毛澤東同誌曾給於六祖惠能極高評價,1956年他對廣東省的一位領導人說,你們那裏有個惠能,在哲學上有很大貢獻。他主張佛性人人皆有,創立頓悟成佛的學說,使印度佛教中國化了。

那麼,六祖惠能是如何修成正果的呢?

我的目光又一次注視到懷集山水。六祖惠能曾經投師五祖學佛,雖聰明穎慧,然難得要令。這一日,惠能突然從眾多的師兄弟中消失了,而且一去16年杳無音信。他去了何處?

惠能所去的地方正是懷集。懷集至今仍存六祖岩。這岩石突兀而出,遠望如大鵬展翅,近觀若靈龜行地。岩中一洞,麵東南,背西北,向陽而避風。居於洞室,可以沐豔陽,可以聽鬆風,下能夠觀人世塵事,上能夠修佛界心性。遙想當年,惠能在此縱覽眾生,思慮佛事,有凝思之慮,有皺眉之憂,然而,或是山澗清泉滋潤,或是峰巒蜜果著身,或是枝頭鳥鳴悅耳。忽一天,雖明月消隱,但天地一片空明,他頓悟了,也就在此時走下山來,前赴廣州。有一首他的偈語,抑或正可表達他此時的心境:

心底含諸促,普雨悉皆萌。頓悟華情己,菩提果自成。

普雨悉皆萌。

頓悟華情己,

菩提果自成。

歲月匆匆,六祖惠能離去上千年了,懷集人卻一刻也沒有忘記在此修成正果的大師。那山上石室依舊,石桌、石凳以及石頭香爐都在訴說往事,六祖岩的鐫刻早就嵌印在洞口。即使這樣,仍難表達眾生對惠能的崇敬,山下香火繚繞的地方落臥成一個新的禪師佛堂,六祖大師就在那兒永生。

一批批人來了,帶著崇敬;一批批人去了,帶著虔誠。靜悄悄的岩室,靜悄悄的佛堂,沒有人語,沒有喧鬧,佛法如歌,禪宗卻已在眾人的心中。

道歌

飄緲峰巒雲出沒,

參差石磴客中攀。道人指點迷仙處,何用爭誇度朔山。

道人指點迷仙處,

何用爭誇度朔山。

寫這詩句的人叫顧旭明,乾隆十九年(1975年)在懷集當縣令。現在這詩句還能流傳,是因為其真實記錄了懷集花石洞天中所隱含的曆史勝景。

花石洞天可真是一處稀有的景觀。闊野平疇,一望無垠,坦蕩出大地的寬闊。行走在這闊野中,胸中頓生博大氣象。正感受這博大,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塊石頭,隨著腳步的近移,那石頭逐漸增大,大成了一座山峰。這山不是一座,這兒,那兒,錯錯落落,為那博大又添上了幾分崢嶸。懷集人不以峰相稱,仍以石為名,於是有了花石洞天的景觀。

那一天,我們走近的是丹岩。丹岩又稱四門岩。好大一塊巨石,近到跟前,立即感到了人的渺小,岩的高大。高大的巨石堅挺巍臥,顯示著凜然氣概。孰會料到,這堅硬的巨石中間是空的。稍走數步,就可以窺視外麵,不止一麵,四麵都有門扉可通。正緣如此,這丹岩才有四門岩的俗稱。俗稱卻沒有俗了巨石,反而讓這石頭憑添了空靈。空靈的石頭,外觀是無欲則剛的絕壁,然而,仰首觀望,在石頂壁側,竟然有人工堆壘的牆體,無疑這牆體呈現給了人們幾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