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和天下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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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慢·巷陌見薔薇花有感

軸痕壓碧,盤鐵殷紅,馳轉巷陌薔薇。怕曉輕輕,恐驚蝶散紛飛。嬌心縱臥猛虎,也棲身、細嗅儂眉。儂不語、任風撩裙起,試叩心扉。

愛是花期有日,到凋零、何感往事如斯。諾許平生,偏偏事與願違。還有人羨我,盡虛榮、麵目全非。誰做我,又如今、我做了誰?

賞析

之所以同一種事物在不同人筆下能散發出不同光澤,除寫作人不同的閱曆與文辭底蘊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作者謀篇布局的能力。這首詞即景抒情詞在整體籌劃上,可謂用力甚深。

作者開篇並不直入主題,而僅以局部顏色來代替,再剝繭般蔓延至整個意象,顏色詞的對比與雙重倒裝將人帶入一種深碧稠紅曲折瀲灩的場景。起二句僅僅在視覺上給人朦朧的意象感受:綠、紅。至於於“碧”“紅”是什麼,作者並未明言。詞在前兩句始終處於一種神秘氣氛中,由此挑起閱讀興趣,“猶抱琵琶半遮麵”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一紅一綠間,有盎然生機,由此又可以猜想作者要描寫的大體是什麼。到“馳轉巷陌薔薇”,豁然開朗,趣味橫生,同時也交代出由於“馳轉”而遇見這種碧綠如團、殷紅似簇的美妙場景的背景情況。

金屬欄杆冷硬死板,使人感覺到囚困絕望,一如高速旋轉的生活的壓迫。而馨香暗透、淺紅輕碧的薔薇,又使人獲得溫柔寧和的慰藉。一呆板一活潑,一剛一柔的交織,給人以鐵骨柔情的心理感受。大凡對待美好的事物,我們都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珍視,怕因自身的莽撞而驚擾了那份純美。作者在前行無路時受到吸引,將薔薇花瓣錯當作停棲於枝上的蝴蝶而踟躕輕行,便是這樣一種心情。“嬌心”句化用“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是作者麵對當前場景對這句話自然而然的印證,也是在束縛掙紮到走投無路的境況中見到這樣的蔥鬱錦簇時體會到的觸目驚心。

(曾芮)

九重春色·雜思

夢中春回聽信道,雪中有枝梅傲。休與說,疑、未謝冬花?且還是、春花開早?兩不愛、隻願長年少。惜過往、空餘悲寂,還心靜、事若平常,執子手、與其偕老。時逢奪得枝枝好。懶與人言,聽人談笑。良辰錯過難倒。落花能再有,唯故人悄。

秦川映漢水,東流去,浪逐跡空銷。無數千古事,寂寞憑高。愛與恨,致人昏曉。抱空遊、翻遍記憶,往事夢牽魂繞。妄傾心、終待我歸年,幾多悵愁浮生杳。將近暮、化成流泡。難以計、卻待千愁也去,如今空惱。不忍觸、若減浮躁。又何妨、願臥薪嚐膽,盡嚐百草。

賞析

詩經中慣有比興手法,與本事若即若離。而在此詞中,花又成了明暗兩條線索。明線中,花成了與戀人比較、抒發心跡的道具。暗線中,春花與冬花的生長有相交之時,卻又不能長久相伴。這暗示了詞人在感情上的哀感。

由夢中之花起頭,作者在上半闋詞中極盡纏綿往複的思量。由少年時的綺懷,相對時的祈願,一轉而為分飛之後永難相逢的沉痛。本來仍是對戀人的信誓旦旦,對美好明日的詳細規劃,忽然變作人比花薄,一去難返的哀痛。幾句之間,時空轉折如此。

過片卻不言自己本事,而使用宏大場景,鋪設出曆史的厚重與地理的廣袤。借用浪痕的消磨,來道出自己情感是千百年來,世上億萬人所共有的。這更顯出了“重拙大”的詞旨。在議論之後,蕩開一筆,寫出對舊遊的回憶。盡管未寫明具體遊蹤,卻道出往事的牽腸掛肚,和今日仍然抱有幻想的心理,正見出用情深厚。而“將近暮、化成流泡”一句,更是進一步補充,給人千回百轉之感。末尾稍稍提升,便避免一發無餘之感,而令人蕩氣回腸之功,正在於末尾指心自誓所帶來的一種質樸感動。

(史笑添)

戚氏·廈門海上月色

嫋殘煙,惻隱心慟泛漪漣。此意分明,暗撥秋水扣心弦。鴻翩,鷺鷥遷,風吹羽落水中間。華燈晝夜相伴,與月長遠共相連。兩影交映,含羞含怯,彙成美景蜿蜒。此良辰美景,何覓佳句,融入詩篇?

天幕墨色誰研?隨卷漸變,輾轉換容顏。零零碎、落花誰剪,楚楚猶憐。問寒暄。月色已盡,溫柔未盡,寥落寒天。欲成好夢,卻又生憂,可枕何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