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在。”
沉香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名字聽上去還不錯。因為，是那個她叫父皇的人，喊出來的。
跪在鳳子瞻麵前，沉香此時此刻有點想哭。活兩世，才終於算是有爸爸的孩子。即便，這爸爸現在瞧上去，並不待見她。
“挽袖。”
鳳子瞻惜字如金，語氣照舊，聽不出任何情緒。
寧妃心中不禁狂喜，抬頭，裝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緊盯沉香的手臂。
嘩啦！沉香這回格外大方，一點沒有猶豫遮掩，就把袖子撩了起來，主動湊到寧妃眼前。
守宮砂，不過是古代男權至上的野蠻男人們，強加在女子身上的一道枷鎖。他們要求女子守身如玉，自己卻可以放蕩不羈。
譚晨，就是活例子！
曾經看《神雕俠侶》，見到小龍女被尹誌平玷汙後，守宮砂即行消失時。沉香就查閱了大量資料，想證明這東西的不科學性。雖然最終都得不到定論，她始終不相信，區區一個紅點，就能成為驗證女人貞操的標誌。
起碼，不該是絕對標準。
沒料到有一天，會有人拿這東西為難自己。沉香想想，也是好笑。
“怎麼會？”
看到那一點紅赫然在目，寧妃的表情一下就崩了。全然沒了關心，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有失望。
“皇上，這一定是假的。”
外甥那毒藥，決計不可能沒有男子就解除的！從前，她不知道拿了多少次，來陷害別的嬪妃或其他敵對世家的小姐，每次，都屢試不爽。沒理由到沉香這廢物身上，便不靈驗的。
想著，寧妃索性伸過手，去擦。篤定了今日計劃決計不應該出差錯。擦不掉，手上便不自覺用了勁兒，幾下就搓得沉香手臂蛻皮發了紅。
皺眉，沉香這是真疼了，不能忍。正準備抽手，鳳子瞻涼涼地，再次叫了寧妃的名字。
“徐蓉漪。”起身，揮袖，帝王的氣勢，在一舉手一投足間，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帶著你那外甥，到思過台，好好反省百日。”
待寧妃和沉香回過神，他已然出了沉香殿，消失在眾人眼中。
“皇上……”
寧妃知道失敗了，卻依舊不甘地欲追出去，被田公公擋了去路。
頭發花白，但眉目晴朗，氣質清臒。田公公伺候了兩朝皇帝，日子久了，便也不再似太監。倒更像文臣，抱手弓腰，然並不卑微。
“娘娘應當知道陛下的性情。”
說完，徑自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啊，帝王向來是一言九鼎！尤其還是鳳子瞻這種心如海底深沉，性情不定的皇帝。寧妃狠狠地看了一眼沉香，仿佛要把她的心剜出來一般，跨步走開。
思過台，反省百日？
那可是堪比冷宮的地方，是慎刑司處置皇親國戚的地方。她這般養尊處優，喜歡熱鬧，皇上竟然將她罰去那裏！在皇上心裏，到底瀾未央那賤人生的種，多罪孽，都是不忍舍棄的寶。
早知如此，十五年前，就該把鳳沉香這小賤人丟去喂了狗。斬草不除根，終會成禍患。
沉香本打算最後給寧妃撒把鹽，比如打個招呼說‘您慢走’。可瞧著就連田公公都不願和她多講話，就要離去，心裏不免失落得有些泄氣。
到底是有多招恨，才會讓父皇這般忽視和冷待。
跪著都忘了起來，沒走出多遠的田公公，忽地折返回來。袖中，取出了一卷黃色的東西。
“三公主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