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幽堂出了沉香殿,便徑自朝著後山竹林奔去。清吉和大師叔必定還在那裏等他,他已睡了大半日。眼見快要天亮,若再不出現,他們怕是會殺進棲鳳皇宮尋人。
果然,清吉焦躁地在空中飄來飄去,不知飄了多少圈。那兩隻拉車的小梅花鹿,都被他晃暈了頭。
見陌幽堂回來,清吉急得破口大罵,一點神獸應有的沉著和穩重都木有。
“你這小畜生……”
責怪歸責怪,卻是上上下下飛舞著,迅速檢查陌幽堂的傷勢。發現竟然無礙,不免驚訝。
每逢初五酉時,於陌幽堂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日子。不但會像渡劫一般痛苦,稍有差池,即有可能入魔或是要了性命。
往時,無論天大的時,他定會躲起來,挨過之後才出來。昨日,卻因計劃需要,不得不先要進宮。誰知,一去便不複返。叫他們一等,便是等了十多個時辰。若非身旁有個淡定的憋得住,清吉早轟了這皇宮。
不等陌幽堂回話,清吉的小手,扯著背對立在一旁打坐的女子衣袖,說道:“師妹,師妹,你瞧瞧這孩子,蠱毒似是被壓製住了?”
女子身著青銅色束袖布衣,縱然是顏色沉悶至此,也掩飾不住出塵的高貴氣質。其眉心處,有一枚紅色利箭烙印,宛如花鈿,卻又自有一股肅穆之感。雖麵容冰冷如天山之雪,然五官靈美,固不覺生硬。
尤其一雙明目深暗有神,仿佛能洞穿一切是非曲直,一眼便可識破忠奸善惡,令人不感直視。
她手執一把青銅短彎刀,刀鞘上刻著神秘紋樣,隱隱散發著青光。是為世間難得的高品幻器,“麟角屠”。
除了神獸獬豸,再不會有人能有這般正氣和強大威壓。
“你吸了她的血?”
獬豸幻化人形,名喚智娘。她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地瞧著陌幽堂已然正常的頭發和膚色。
他體內的蠱毒可沒那麼容易解,但確實是被壓製了。通常,落不下三日,是決不可能全然恢複的!
坐在智娘的身旁,陌幽堂的目光有些暗淡。若非是沉香的血,他現在怕是被人殺了,都不知道。也不可能這麼快出來。因為走的急,麵具都遺落在了沉香殿。
他臉上,布著罕見的悲傷。正因好的快,才內疚。師傅說,一旦嚐了這血液第一口,便會有第二次……否則,痛苦會加倍。每個月的初五,他都必須去傷害沉香麼?
“二師伯,沉香便是師傅所說的神魔後人?”
點頭,智娘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她不喜言語,清吉隻得出馬做詳細解釋。
“若不然,你怎會自小在她身旁,才能稍做淺短入眠!你以為就因她是你未來娘子?”
“你原也早知此事?”
回眸瞪了一眼清吉,陌幽堂十分不悅被騙,抬手一巴掌便把清吉拍到地上死死摁住。
智娘師叔生性沉悶,瞞得住事情實屬情理之中。該死的清吉,居然也不告訴他。這十五年來,還故意引著他與沉香相識!
未來娘子?想到就連要他娶沉香,也是被師傅有意計劃在內之事,陌幽堂便渾身冒火。讓他愛上沉香,又要用沉香的血來救他,這比在他身上施蠱,還要惡劣。
吃了一嘴巴泥,再掏出鏡子瞧見頭發亂掉,清吉也是不能忍了。
“小畜生,有本事打你二師伯啊!老子不和你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你?”
智娘也沒理會發瘋的清吉,留下淡淡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他比你更在乎她。”
清吉聽得莫名其妙,陌幽堂卻是懂的。沉默了許久,痛苦地抱頭。
是啊,沉香的麵具,是師傅下的。說,她將來會太美,定要招來禍患;沉香體內的封印,也是師傅下的。說,比起強大,平凡更適合她。要是師傅想拿沉香來解他的蠱毒,定不會留到今日還不說!更不會製造那麼多的機會,有意讓他愛上沉香。
伸手,趁清吉還在張牙舞爪罵人,兩根手指頭夾著,就逮到麵前。
“大師伯,我帶您去找菲菲大師娘?”
“滾。”清吉一聽,更激動了,“第一,那胖子不是我娘子,不要胡亂稱呼。第二,臭小子,別的我會幫你,但瞳塵的事,有本事你就自己問他。”
沉香拿著陌幽堂的麵具,叫來金卓。
“你拿去還他吧,他說要退婚,本宮親自找去總歸不好。”
金卓不接,單膝下跪,卻也不解釋。
沉香有些生氣:“那你告訴本宮,他的蠱毒從何而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