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服務台仔細詢問了李勝男的病房後,我以病人同事的身份開始去登記,得知她的病房在住院部十一樓。
大醫院的電梯一般都比較多,多數分為單雙號兩種電梯,還有些隻能停靠特殊樓層。
由於我來的比較早,所以醫院裏的人並不算很多,很快的我就到達了十一樓。
這層樓是住院部普外科,在裏麵住著的病人都是受了不至於致命的外傷。
按理說這裏的病患應該會很多,特別還是這種大醫院,可是今天卻靜悄悄地,感覺沒有多少人,透漏出詭異的感覺。
我看到走廊盡頭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大爺,可是一眨眼,他又不見了。
是回病房了嗎?
李勝男的病房恰巧就在剛才那個老大爺待過的地方,在走廊的盡頭。
我進去後才發現這間病房裏隻有三個病人,李勝男在最裏麵,用簾子遮住了自己,其餘兩個則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女人,和一名中年婦女。
而這間病房的對麵是雜物間。
帶著疑惑,我走過去把果籃放到李勝男的床頭櫃上。
“前輩?”
“嗯,過來吧。”裏麵傳出虛弱的女聲。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到床尾的板凳上。
李勝男的病床靠窗,外麵的陽光很柔和,照在身上感覺很舒服。
我簡單打量了一下她的傷勢——手臂脫臼,多處包括臉部皮膚有擦傷。
沒有大的開創性傷口,也沒有失血過多。
這種傷勢要住院實在太小題大做了,不過也看得出公司對她的看重。
不過也是,有個這樣能一語驚起千層浪的記者在自己公司,論收視率或者關注度都能比其他公司高出幾個百分比。
在這樣一個什麼都被物質化的社會裏,還有誰能想起記者的基本原則呢?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李勝男對自己這個狀態感到很不滿。
“公司沒說。”
之後兩個人都沒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事。
還是我開口打破了沉默。
“前輩你認為記者的原則是什麼。”
她還沒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聽到我的問題後,發出了一聲冷哼。
“哼,記者的原則?對我來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信息傳遞到盡可能多的受眾麵前,這才是記者最應該做的。”
她的左手食指指甲蓋在那時翻掉了,此時被厚厚的繃帶包紮著,右手上又插著輸液管,職業習慣讓她想要做手勢,可是此時卻動彈不得。
“我最看不得那些記者,把新聞素材拿到手後,慢吞吞地篩選編輯,等到全世界都知道這個事後,她才往外發。”
她的右手食指微微屈起,繼續說道:“我要的是‘夠快’,夠‘勁爆’。”
“當記者的根本素質難道不應該是真實嗎?”我坐在板凳上,身體前傾,雙手相握抵在下巴上,這樣質問道。
我今天已經換掉了之前那套衣服,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袖和軍綠色休閑褲,頭發簡單整理過,也沒有戴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
李勝男被我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轉移話題道:“你今天這個樣子挺不錯,下午去公司試鏡看看?”
看來這個李勝男還是很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方式,把屏幕前麵的觀眾當不明真相的傻子。
“我要出院。”李勝男頓了頓,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我看向她,疑惑道:“為什麼那麼急著回去?”
“比較方便,回去推掉王家的播報也能輕鬆些。”
原來她是想以這個樣子出現在公司。
不論是高層還是觀眾,在麵對帶傷工作的記者,態度多半都會好很多。
打得一手同情牌。
說完,她就想起床,我連忙幫她叫來護士,取掉了輸液器。
然後她就站起來,和我一起出門。
其他兩個病人的家屬都詫異地看著李勝男,還真沒見過病人住院,還堅持自己去辦手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