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水鏡術(1 / 2)

當日在鄱陽湖畔的地底漢墓裏,涯海角閣的海一粟在臨死之前,曾將一本《水鏡寶鑒錄》交給謝貽香,據是教人如何在短時間內偷學他人功夫的神通,而且異常難學,極少有人能夠練成。謝貽香後來也曾看過幾次,誰知剛翻開第一頁,便見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字,語句又極是拗口,粗略算來,整本書雖然隻有薄薄的十多頁,照這般排版,當中少也有五六萬字。

要知道江湖上常見的武功秘籍,到底離不開“口訣”和“招式”二者,口訣乃是文字,招式則要以圖解,所以基本都是圖文並茂。似這本《水鏡寶鑒錄》通篇都是文字的秘籍,謝貽香還是頭一看到,倒像教書先生寫的經史子集。再加上海一粟和曲寶書都曾告誡過自己,這門功夫難學,而且又是教人偷學別人的武功,所以謝貽香也一直沒下心思去學。

謝貽香便將這本貼身收藏的《水鏡寶鑒錄》拿了出來,由於一直用油布包裹,所以先前幾次潛水,倒也並未將書弄濕。當下她便翻開書的第一頁,硬著頭皮讀道:“鑒於水,得之曰影,冠於鏡,得之曰像。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鏡至明而醜者無怒,水鏡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技擊亦使之然。”

謝貽香將這幾句話反複念了好幾遍,這才漸漸讀懂。原來所謂的“水鏡”二字,倒不是戲文裏那個臥龍鳳雛的老師水鏡先生,而是指“水”和“鏡”二者。乃是人在水中能見其影,在鏡中能見其像,其影像皆與本人一般無異、惟妙惟肖,這便是“水鏡”之功;而同樣的道理,也可以運用在武學裏麵。

看懂開頭這句,再往後麵讀下去,便覺得順暢了許多。謝貽香耐著性子誦讀這通篇拗口的詞句,一口氣讀完前麵的一萬多字,卻還隻是開篇的總章,又或者是全書的引言。她雖然隻能理解一半,但也知道這一萬多字都是在闡述“水鏡”之理,並舉一反三將這個道理運用於武學之中,到底便是要用“水鏡”的原理去模仿他人的武功,又或者是偷學,而且當中還了涵蓋了不少粗淺的武學道理。

謝貽香不禁心道:“寫這本書的人未免也太羅嗦了一些。開篇這一萬多字洋洋灑灑,卻隻是些最基本的道理,大可以全部刪去。想來是寫書之人太過嚴謹,擔心讀者完全不懂武功,所以才故意寫得這般詳盡,對我而言卻是多餘了。”當下她繼續往後翻閱,隻見全書中間的一大段,約莫有兩三萬字是在講易學之理,簡而言之,便是“簡易”、“不易”和“變易”三理。當中尤其以“變易”最為詳盡,從“太極”到“陰陽”、到“四象”、到“八卦”,到最後演變成“六十四掛”,當中每一類變化,書中全部一一列明、詳加解釋。

要謝貽香對易學之道本是一竅不通,然而自從消化了腦海裏言思道的“鬼魂”後,類似於幹地支、五行八卦等學問,就仿佛是貯藏在了腦海裏,可謂是一點即通。想來是言思道當時要利用她去破解陰間家族的“太虛一夢”,所以在催眠謝貽香的同時,也將這些知識一並灌注給她。如此一來,倒也算是機緣巧合,若是普通人學習中間這兩三萬字的易學之理,少也要花上十幾年光陰專研,才能略有領悟,但是到了謝貽香這裏,就好比是一篇早已熟記於心的文章,隻是多年不曾背誦,如今再讀一遍,頓時調動起了所有的記憶,而且還能做到融會貫通。

謝貽香也沒料到自己居然看得如此之快,不但一口氣讀完了中間這兩三萬字,還牢牢記在了心裏。結合整段文字的意思,原來從《周易》到《歸藏》,再到後來流傳至今《易經》,其中的“簡易”、“不易”和“變易”三理,可謂是囊括了地之間的一切道理;而武學本就是地間的一部分,自然也被包括在內。所以整段文字中關於“變易”的詳解,豈不正是武學當中一切招式的各種變化?想通了這一點,謝貽香頓時豁然開朗,再結合自己悟出的“融香決”秒諦,不禁心道:“十八般武藝雖然各不相同,其實卻是萬變不離其宗。若是依照此理,對方隻需剛一邁步、一抬手甚至一個眼神,我便能料到他接下來會有哪幾種變化,豈不是可以料敵先機,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