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血祭(1 / 2)

言思道愕然半響,倘若墨寒山果真因為自己曾調侃了他幾句“出千”,便要當場自斷一指,那麼這人的腦子多半不太正常。顯而易見,眼前這位墨家巨子有此舉動,必定另有深意。當下言思道緩緩吞吐著旱煙,再去看倒扣在兩人之間地麵上的那個粗瓷大碗,碗沿上清晰可見暗紅色的血跡,在縫隙處依稀還有鮮血往外流淌出來;看這形貌,雙方這第二局射覆猜物,墨寒山極有可能是將自己斷去的尾指藏進了碗中。

墨寒山見言思道半沒有言語,不禁問道:“閣下方才的揮灑自如到哪裏去了,莫不是因為公孫教主一行人的失蹤亂了心神?”言思道微一凝神,笑道:“公孫教主我是誌在必得,他們縱然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倒是寒山老兄的舉動讓我有些看不太懂。”

墨寒山淡淡地一笑,道:“此刻除了這位曾夫人之外,並無旁人在場,我也不怕實話實。這一任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的身份特殊,乃是昔日香軍首領‘九龍王’之子‘龍王’,從名義上還是正統的宋朝皇室血脈,在前朝異族覆滅後最有資格成為漢人之主,各方勢力也早已對他垂涎欲滴,尤其是這西域諸國。若是讓公孫教主落入心懷不軌之輩手中,勢必將會引起下大亂。而我山墨家當年從江中救起這位公孫教主,又將他囚禁於墨塔十多年之久,也算是為下蒼生的安寧盡了一份心力。如今閣下將這一消息透露給了神火教,從而將此事宣揚出去,墨家已然留他不住,否則便會引火燒身;對此墨家弟子一時間雖然想不明白,但我墨寒山身為墨家巨子,自然要權衡利弊。所以閣下當時提出這麼一個賭局,讓公孫教主隨那兩位姑娘先行逃走兩個時辰,神火教和墨家再行追趕,無疑是給我一個台階下,保全了我這個巨子的顏麵,墨寒山深感大恩。”

聽到墨寒山這番話,言思道不禁冷笑道:“老兄所謂的‘深感大恩’,便是要想方設法地將我留在你的墨塔之中,終此一生不再出塔?”墨寒山搖頭笑道:“公孫莫鳴的身份再如何特殊,其人終究隻是個十多歲心智的少年,即便是被各方勢力所利用,也未必掀得起什麼真正的風浪。相比起來,閣下的才智謀略下無雙,而且還以下為謀,若是繼續放任閣下在外麵胡作非為,其危害何止十倍於公孫莫鳴?所以自閣下今日現身墨塔開始,公孫教主的去留我已經不怎麼放在心上,隻關心閣下的去留。倘若依照我墨家千百年來‘兼愛非攻’的宗旨,即便是賠上墨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拚個玉石俱焚,什麼也該讓閣下斃命於此。”

到這裏,墨寒山不禁長歎一聲,又道:“然而我費盡心思,甚至不再追究今日神火教殺害我墨家弟子的罪孽,卻隻是要將閣下留在這墨塔裏作客,至始至終並未生出謀害閣下的念頭。否則方才在第六層‘非命’石室時,我早已啟動機關自毀墨塔,與你們同歸於盡便是,也算是成全了墨者之俠名。當然,似這般兩全其美之策,也可以令我山墨家一脈得以保全,但又何嚐不是在感念閣下的大恩?”

言思道不禁嘿嘿笑道:“墨家巨子的辯才果然了得,就連我也險些被老兄給帶偏了。方才我看不懂老兄的舉動,乃是指此刻你自斷一指、以此設局之舉,老兄你卻和我扯這些你我皆知的廢話做什麼?要知道寒山老兄此刻這一舉動,無疑是讓眼下這局射覆變了味道,不再是憑空猜物,而是在拚運氣賭大,賭你是否將自己的斷指覆在了碗中。”墨寒山微微一笑,道:“依我看來,閣下有此一問,才是真正的廢話。無論我以何為覆,隻要並未違規,那麼閣下隻管來射便是。”

言思道冷哼幾聲,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倒扣的瓷碗,再仔細端詳墨寒山的神情,卻並未看出什麼端倪。他不禁沉吟半響,忽然轉頭向身後的曾無息問道:“我和墨家巨子此刻的舉動,想必你已經聽懂了?”曾無息連忙點頭道:“墨家巨子是在以古法射覆同先生較量,試圖擊敗先生,好讓先生留在墨塔之中,永世不得離開。”言思道點頭道:“正是。我們約定誰先射中三局便判誰贏,之前已經各自射中一局,眼下這是第二局,便由你來替我射上一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