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定計(1 / 2)

正如言思道所料,謝貽香、得一子、寧萃和趙靈四人在動手除去東麵的第四處暗樁後,得一子臨時改變主意,不再讓大家假扮畏兀兒軍士混入前來追趕的隊伍之中,卻還是叫謝貽香和寧萃剝去了眾軍士屍體上的裘皮鎧甲,以此做為遮掩。同時又選出四具軍士的屍體綁在馬鹿背上,與四人一同乘馬鹿南行。這一回為了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跡,寧萃無奈之下,隻得以絲巾遮住口鼻,強忍著和穴道被封的趙靈共乘一隻馬鹿。而謝貽香和得一子二人也依然是共乘一隻馬鹿。

待到四人由東麵第四處暗樁所在的那片矮樹林出發,已經過了午時,算來神火教和墨家的人也已從墨塔之中追趕出來。因為得一子是臨時決定由此改往南行,所以這條去路其實並非一條真正的“路”,沿途皆是坎坷不平的溝壑與丘陵,極難行進,雖然難不倒眾人所騎的馬鹿,奔行的速度卻也減慢了不少。看這架勢,隻怕一個時辰裏能行出三十裏的路程便算不錯了。

謝貽香也不知得一子究竟是何盤算,在馬鹿上望著雪地裏留下的一長串蹄印,始終有些放心不下。但她深知這個道士的脾氣,除非是他要,否則任憑旁人如何詢問,他也絕不理會,所以謝貽香隻好將自己的疑問憋在心裏。果然,待到大半個時辰後,算來鹿群已經奔行出了二十來裏路程,前麵的得一子忽然冷冷問道:“你可知稍後前來追趕我們的人是誰?”

謝貽香微微一怔,心知這道士終於按捺不住,要向自己炫耀他的謀略,連忙回答道:“追趕我們的人?那當然是墨家和神火教……”話剛到一半,得一子頭也不回地冷笑一聲,道:“愚蠢!我方才便已過,墨家的人絕不會前來追趕,除非是墨寒山想讓整個山墨家就此覆滅,才會讓墨家弟子離開墨塔,從而令那個家夥有機可乘;非但如此,墨家甚至還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哼,別看墨家這一任巨子貌不驚人、一身寒酸,卻也是心高氣傲之輩,那個家夥此番敢大搖大擺地現身墨塔,對墨寒山而言,無疑是新仇舊恨一並清算,於公於私都不能善罷甘休。所以那個家夥如今多半已被墨寒山羈絆在了墨塔之中,也不會隨大隊前來追趕。”

雖然明知得一子看不見自己,謝貽香還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所以前來追趕我們的便隻有神火教,而且是由積水和明火兩位尊者帶隊。”不料前麵的得一子卻搖了搖頭,道:“你又錯了。追趕我們的隻有明火尊者一人而已。”

罷,他也懶得再等謝貽香的反饋,揚聲道:“那個家夥想必早已猜到我們會改扮成畏兀兒軍士,定會以此叮囑積水和明火二尊者,叫他們切不可掉以輕心,尤其要留意我們一行人會往回撤;所以在積水和明火二尊者眼中看來,我無疑是個異常狡猾、詭計多端之人。此番我們並未依照那個家夥的所料行事,而是選擇繼續乘馬鹿改向南行,還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蹄印。如果你是積水和明火二尊者,見到此情此景又會作何猜想?”

謝貽香沉思道:“他們會以為地上的馬鹿蹄印是我們在故布疑陣,想將他們引上歧途?”得一子冷笑道:“正是!再結合第四處暗樁那裏少了四具畏兀兒軍士的屍體,他們立刻便能得出結論,是我們叫這四名軍士乘馬鹿南行,妄圖引開他們的追捕,而我們四人則極有可能是往相反的北麵逃竄。如此一來,積水和明火二尊者所率領的大隊便會兵分三路,一路繼續往東和四十五裏處的第五處暗樁會合,看我們是否逃往了東麵;另一路由老奸巨猾的積水尊者親自帶領,去往嫌疑最大的北麵搜尋;最後一路則是由性格暴躁的明火尊者帶隊,沿蹄印一路往南追趕——是追趕,其實卻隻是要以防萬一,證實我們並不在這隊馬鹿當中。”

聽到得一子這番話,謝貽香不禁心生佩服。這個道士能將整事情梳理得如此清晰透徹,從而提前預判到對方的所有安排,單憑這一份心思,便絲毫不輸給那個言思道,的確有資格和言思道分庭相抗。然而再轉念一想,她又猶豫道:“可是即便隻有明火尊者一人追來,就算我和寧萃聯手迎戰,也未必是他的敵手,更何況還有神火教的其他高手和同行的畏兀兒軍士,屆時我們又將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