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登塔(1 / 2)

此時整片冰封的“哈裏拜湖”上早已空無一人,再不見言思道帶來的那些畏兀兒軍士。而墨塔西麵的那條冰道則和白日裏一般模樣,並未被墨家弟子毀去,依然通往墨塔第六層“誌”的入口,卻不見一個墨家弟子駐守其間。白皙的月光鋪灑下來,無論是冰封的“哈裏拜湖”還是那百丈高低的墨塔,都透露出一股陰森森的死寂。

謝貽香冷得牙關顫抖,身上濕透的衣衫轉眼間便已開始結冰,全靠她以“秋水長”的內力護住心脈,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體溫。再看被她拉扯上來的得一子,從頭到腳都已凍得僵硬,除了還有些許微弱的脈搏,幾乎已與死屍無異。

幸好言思道帶來的那些畏兀兒軍士在離開之時,或許因為走得太過匆忙,倒是在冰封的湖麵上留下七八處沒來得及收拾的營帳。謝貽香便將得一子拖拽到一處營帳裏麵,又四處搜集軍士們留下的日用物件,終於生起幾個火盆。她用火盆把得一子圍在當中烘烤,自己也借助火盆散發出的熱力,在一旁潛運內力。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她原本濕透結冰的衣衫便已烘幹大半,體溫也恢複正常,算是徹底度過了這場劫難。

謝貽香脫險之後,立刻便將火盆當中的得一子扶起,讓他盤膝坐好,自己用雙掌從後麵抵住得一子的背心,將內力緩緩送入他體內,助他活絡渾身血脈。雖然謝貽香的內力並不如何深厚,但有旁邊這幾個火盆的熱力相助,約莫半個時辰後,得一子僵硬的身體終於舒展開來,早已蒼白的俏臉也泛起一陣微弱的紅暈。隨後便聽他“哇”的一聲,張嘴嘔出一大口湖水。

眼見這道士到底被自己救活過來,謝貽香才徹底鬆下一口大氣,連忙讓他在火盆當中繼續烘烤身子。過了半響,得一子漸漸回過神來,看到身旁的謝貽香,臉色立刻暗沉下來,開口第一句話便罵道:“你……你這蠢貨,險些害死了我!”謝貽香微微一愣,脫口道:“我幾時害過你?分明是我救了你的性命才對。”

得一子猛咳幾聲,又嗆出不少湖水,用虛弱的聲音道:“要不是……要不是你在河底與我爭執,堅持不肯潛入河底的暗流,我……我又怎會在水裏耽擱許久?還有……當時我在你手裏寫得清清楚楚,告訴你在穿過河底的暗流之後,隻需尋到魚群所在,便能找到畏兀兒軍士鑿開的那個冰洞……如此簡單之事,就算是個蠢貨,隻要略懂水性便能辦到,你又怎會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哼,若非是我命硬,隻怕……隻怕當場便要淹死在水裏!”

要謝貽香也是脾氣不之人,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卻將這個雙瞳道士當作一個性格古怪的孩子,所以麵對得一子幾次三番惡語相向,她倒是不怎麼生氣,更沒往心裏去。當下謝貽香便順著他的話道:“你的謀劃的確是無懈可擊,可是也該提前告知於我才是。要知道當今世上似你這般聰明的人物,數來數去也沒幾個,若是你不提前告知,旁人又哪裏猜得到?再適才在水裏的時候,我也是九死一生,能夠在臨死前猜到你的安排,悟出‘尋魚群’的玄機,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這才能讓你我二人僥幸逃生。”

聽到謝貽香這番話,得一子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下來,又咳嗽幾聲,自言自語般地低聲道:“也怪我低估了積水尊者這個老家夥,明明已經一大把年紀,居然比我預計的時間早來了一炷香左右,令我不得不提前入水。否則……否則等我們再行出一兩裏路,在河底暗流的正上方破冰入水,也不至於在水裏憋這麼久。”

聽他起積水尊者,謝貽香忍不住問道:“這位積水尊者放著自家的教主不找,居然前來追殺我們兩人,倒是奇怪得緊。難道是你私底下另有妙計,讓寧萃和趙靈二人從積水尊者的手裏逃脫了,所以他才要來遷怒於我們?”話音剛落,得一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