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碧水深處暗尋訪(1 / 2)

當下朱若愚沉吟半晌,心中念頭飛轉。要說峨眉劍派此番之所以願意前來參加由朝廷召開的武林大會,本就是為了將武林盟主之位收入囊中。這倒不是他癡心妄想,原以為憑借定海劍的威力,當今江湖能夠與之一戰的高手,不過天山青竹和神火教主二人罷了。然而前者貪生怕死,絕不會在武林大會這等場合拋頭露麵;後者武功、聲望和勢力雖不做第二人之想,但神火教早已被認定為邪教逆賊,朝廷又怎會奉賊為尊,將這盟主之位拱手送給他們?

再說朝廷內定的玄武飛花門裏,真正能打便隻有人稱“江南一刀”的先競月,卻在峨眉山上敗於定海劍之下。所以直到今日兩人再次交手之前,朱若愚根本沒將這個“十年後天下第一人”放在眼裏。

如此看來,這次“太湖講武”最終若是要以武力爭奪盟主之位,那麼對峨眉劍派而言,幾乎可謂穩操勝券,少說也有七八成把握。正是因為有了這份低氣,朱若愚此行已是勢在必得,為求萬無一失,還在暗中備下了“赤嬰蠱”之毒,打算趁著贈送美酒之時,向此間的各大幫派施下蠱毒,以防當中有不肯歸服之輩。此外他又擔心蠱毒之事被人察覺,於是又動用各方力量、想盡各種辦法,殺害或是阻止前來赴會的所有行醫之人。

隻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今日整個川蜀武林同來赴會,誰知還未踏上西山島,便被葉定功率眾攔下。且不論修為突飛猛進的先競月,單是謝貽香這一連串的言行舉止,分明是早已知曉己方的“赤嬰蠱”之謀,想來是從昔日峨眉山上遊人失蹤一案中推測出了端倪。隻恨當時看在歸還定海劍的情分上,再加上峨眉劍派不願正麵開罪朝廷,到底沒能將這兩人斬草除根,這才令此刻的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至於葉定功當麵表態,聲稱“太湖江湖”不可缺少川蜀武林一脈,這話看似示弱,實則卻是表明立場,暗藏威脅之意。己方若堅持不肯銷毀藏在馬車裏的“赤嬰蠱”之毒,隻怕不單是峨眉劍派,整個川蜀武林這數百號人,隻怕都要千裏迢迢白跑這一趟了。如此倒不如來個壯士斷臂、棄車保帥,於後日的盛會之中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比武奪魁,即便再次碰上先競月,以今日一番交手來看,也還有五成以上的贏麵。當下朱若愚便沉聲說道:“美酒既逝,留車何用?你若堅持討要這些馬車,拿去便是。”

這話一出,雙方無疑便是達成了和解,從而結束今日的對持之局。葉定功頓時喜笑顏開,招呼同來的七大幫派熱烈歡迎川蜀武林各派的光臨,又暗中吩咐刑捕房的程捕頭和西門捕頭率軍士將那三十餘輛馬車就此焚毀,務必燒得幹幹淨淨。那善因住持本著眾生平等的慈悲之心,說馬車裏的血即便隻是雞血,也是殺生造孽,於是親自帶著大孚靈鷲寺的一眾僧侶圍坐在燃燒的馬車前,全程念經超度。

眼見事情如此收場,所有人其樂融融,謝貽香雖然心中不忿,但峨眉劍派欲以“赤嬰蠱”謀害中原武林的陰謀,也便算是就此告破,從而將一場危機化解於無形了。她不願和葉定功再起爭執,便悄然離開,獨自來到碼頭處乘船。恰好先競月此時已解開凍僵的身子,正從湖上回來,眼見師兄臉色蒼白,顯是被定海劍的寒意侵入體內,謝貽香急忙詢問他的傷勢,先競月搖頭說道:“無妨,調息一日足以複原。”

當下兩人乘船返回明月村,先競月便先行回屋歇息,謝貽香也不去驚擾。她本想去尋得一子訴說今日之事,不料得一子全然不感興趣,就連房門也不肯開。眼見日色漸漸偏西,這一日又要過去,謝貽香胡亂吃了點東西,默默回想整件事情,竟是卻越想越覺得氣悶。

話說峨眉劍派的陰謀如今雖已告破,但歐陽茶師徒、一十五名醫官和五毒教門下弟子這些活生生的性命,又該找誰說理?莫非為了葉定功口中所謂的“大局”,他們便活該白白送命?再想到朱若愚方才偷襲自己那一劍,若非白雲劍派的李掌門及時相救,自己定會命喪當場,謝貽香更是義憤難平。她不禁心中暗道:“峨眉劍派以蠱毒害人的罪行雖未奏效,但雇凶殺人卻是既成的事實。就算是要顧全什麼大局,讓‘太湖講武’能夠順利召開,那麼待到後日的盛會結束之後,也要將朱若愚等人緝拿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