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打起精神,卻見四周毫無異樣,依然是黑黝黝的方石通道,兩旁插著燃燒得正旺的火把,高百川已亮出了攥在掌心的那把純銀鑰匙,插入身旁石壁中緩緩轉動起來,隨之發出低沉的響聲。伴隨著石壁上掉落的灰塵,一塊兩尺來寬的暗門自石壁上緩緩升起,在離地處露出了半人高的縫隙。
原來這第五層天牢的囚室竟是這般構造,將囚室都隱藏在了通道的石壁之後。若非高百川將門打開,自己還真沒看出此處的石壁有異,更不會猜到這裏居然會有一間囚室。隻見高百川隨手拔下了牆上就近的一支火把,彎腰從那暗門下鑽了進去。謝貽香正要緊隨其後,突然心中一動,莫名其妙地升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今天前來天牢的這一趟,難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謝貽香腦海中飛快地轉動起來,將前前後後的事細細地思索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發現。眼見那暗門內隱隱閃耀著高百川的火把光亮,她心下暗想:“多半是自己終於就要見到這個“雨夜人屠”施天翔了,此刻身在囚室之外,已是近在咫尺,所以才有異樣的感覺。”
想來是方才聽了高百川的那些閑言閑語,自己原本寄托了極大期望的“雨夜人屠”,居然在不知不覺中黯淡了下來,倒是那個莊浩明和高百川都一致認定遠勝“雨夜人屠”的神秘高人,此刻反而讓自己更是好奇。
謝貽香急忙搖了搖腦袋,將這些雜念通通拋諸腦後,暗道:“這些人再如何本事,畢竟是身負血案的十惡不赦之徒,我謝貽香雖談不上頂天立地,所作所為卻也是問心無愧,又何必在意這些人?”
隻聽囚室中高百川低聲招呼自己進去,謝貽香當下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快步上前,從那道暗門裏彎腰鑽入,心中暗念道:“我此番一心要為死者伸冤,這才求助於天牢重犯,但願這‘雨夜人屠’真有莊叔叔說的那般破案本事,助刑捕房將撕臉魔緝拿歸案。”
謝貽香當下隨著高百川一起鑽過那道暗門,裏麵卻是間寬敞的石屋,約莫有幾丈見方;一張由石塊堆成的矮床貼牆而砌,離門口甚遠,上麵東一個、西一個擺放著幾個發黴的爛木碗;借著高百川手中的火把,隱約可見一個人低著頭,盤膝坐在石床上,雙手雙腳皆被雞蛋粗細的鐵鏈緊鎖,鏈接在背後的石壁上;這人身上穿了三四件破破爛爛的舊衣,兀自帶著凝固的血塊。
謝貽香深吸了一口氣,心知這便是今天要見的正主了,正不知怎樣開口,身旁的高百川就著手裏的火把又點了一袋旱煙,指著床上那人,吞雲吐霧道:“這位便是‘雨夜人屠’施天翔施先生了。”
謝貽香見那施天翔盤膝坐在石床上沒有絲毫反應,既不回話,身形也沒有任何動作,不禁微一皺眉,小心翼翼地踏上兩步,恭聲說道:“晚輩刑捕房謝貽香,特來拜見前輩。”
那“雨夜人屠”施天翔卻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發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謝貽香見他一頭灰白色的長發垂在臉前,將大半的麵容遮蓋了起來,一時也摸不透他的用意,當下口吻一轉,有些強硬地說道:“在下是奉刑捕房莊浩明總捕頭之令,特來探望閣下。”高百川也在一旁怒喝道:“姓施的,你少在這裏擺威風,信不信老子斷了你的水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