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真人座下有霞、冰、霰、絳四大弟子,這無霰子雖排行第三,卻極具智謀,深得希夷真人的喜愛,隱隱便是太元觀的軍師。此刻聽他在難民中發話,阻止了謝貽香的招安之舉,看來今夜的叛亂首領,必是此人無疑了。
眼見九龍玦緩緩墜落城下,難民當中突然有個年輕道士拔身躍起,伸手接過謝貽香拋出的九龍玦,轉眼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然而此刻謝貽香身在城牆之上,她那“窮千裏”的目力豈容這年輕道士遁形?眼見那年輕道士在人群中如遊魚般穿梭,到最後停下身來,將搶到九龍玦交到一個白發道士的手中,似乎還說了幾句話;那白發道士隨即抬頭向城牆上往來,謝貽香立刻認出,這白發道士正是無霰子。
無霰子自然也發現了城頭的謝貽香,他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便明白了謝貽香的意圖。隻見人群之中無霞子連忙將身上道袍脫去,身形一動,便在難民裏麵四下遊走起來,要借此避開謝貽香的目光。
謝貽香冷笑一聲,順手操起城牆上禁軍遺落的一張硬弓,腳尖勾起一支羽箭,張弓搭箭,屏息凝神,心道:“可惜師兄不在這裏,不能親眼看到這一幕。要知道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可不是隻有他一人才會。”
寧萃見謝貽香箭已在弦,蓄勢待發,知道她已找出了敵人的首腦,卻忍不住問道:“妹妹會騎射?”
這句話頓時把謝貽香問住了,她的“騎”倒還勉強說得過去,這個“射”卻是一竅不通,隻得含糊其辭,說道:“開弓放箭,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寧萃暗歎一聲,搖頭說道:“妹妹莫要小看這射箭一道,裏麵的學問可大了。再者對方的武功不俗,要是你一擊不中,再要殺他就難了。”
謝貽香臉上一紅,不禁鬆開手中的弓箭,問道:“那怎麼辦?”寧萃反問道:“你要射的是哪個?”
謝貽香伸手一指,說道:“就是那個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的白發老道。”寧萃順著她指的方向定睛細看,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那無霰子甚是狡猾,一見自己的行蹤暴露,立刻脫去道袍在人群裏東躲XC想要以此遁形。然而此時數千難民齊聚城下,每個人都被擁擠得無法動彈,卻隻有他無霰子一人在人群中施展輕功到處亂竄,所以反而成了最明顯的目標,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隻聽寧萃忽然問道:“妹妹相信我麼?”謝貽香不解地回答道:“自然相信。”
寧萃抿嘴一笑,忽然伸手攬住謝貽香的纖腰,伸腳在城牆的箭垛上一點,竟帶著謝貽香徑直從城牆上往城外跳了下去。
謝貽香嚇得花容失色,身下這金陵城牆高達二十多丈,如此徑直跳下,縱然是達摩祖師重生,三豐真人未死,也要被摔為肉醬。經空間,猛聽頭頂上“噗”的一聲大響,謝貽香隻覺渾身骨頭劇震,兩人的下落之勢頓時停止,反而變作向前飄起之勢。定睛一看,卻是寧萃在半空中撐開了她手中的油傘。
當此星光璀璨,月色濃鬱之際,兩名絕色少女從天而降,油傘之下青衫紅衣,當真如同仙女下凡一般,隻看得城外一幹難民目瞪口呆,就連無霰子也大吃一驚。
待到離地隻有數丈高低時,寧萃纖手一推謝貽香的後背,謝貽香便自半空中就勢飛出,手中亂離泛起一道緋紅色的光彩,直奔無霰子而去。
無霰子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一手,急忙低頭避開。他雖工於心計,武功卻比其他三位師兄弟稍遜一籌,雖躲過了謝貽香這當頭一刀,卻被占去了先機,頓時處於下風,落得險象環生。謝貽香不敢有絲毫懈怠,手中亂離一招無功,連忙連綿不絕,刀刀逼向無霰子的要害。旁邊的寧萃腳一沾地,也不合攏手中的油傘,就勢揮舞起來。隻聽四周的難民一片慘叫,紛紛帶傷躲開,卻是被她油傘傘緣的利刃劃傷。寧萃手中不停,腳下遊走,頃刻之間就圍繞著謝貽香和無霰子在人群中清出了一大個圈來,替兩人空出一大塊地方。
無霰子先機盡失,再看周圍的難民避開,自己已是無法遁形,隻怕再過數招,就要命喪於謝貽香的亂離之下。他急忙高聲大呼道:“師弟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