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貽香的思緒飛越,姚家古宅裏的火勢已是越來越旺。被風一吹,帶火的殘骸木屑便四下亂飛起來。在場眾人隻得避開熱浪,一步步退到古宅外麵,而之前與謝貽香同來的那個捕快老陳,因為穴道一直沒能被解開,此刻也被金捕頭手下的捕快背了出去。
謝貽香落在眾人後麵,緩緩向古宅外退出,卻見那曲寶書已不動聲色地靠近了自己,低聲說道:“小姑娘,方才我和戴老七已重新商討了一番,你既是名門之後,自然也不會是什麼齷齪之輩。之前便算是窮酸量淺,有些多心了。”說著,他不禁望了一眼即將退出古宅的金捕頭等人,又說道:“這些人的嘴臉,想必你已經看得清楚。你認為他們是否靠得住?”
謝貽香聽得一知半解,不禁反問道:“請恕晚輩愚鈍,前輩的意思是?”旁邊的戴七已冷冷說道:“事到如今,你已再無其它選擇,隻能同我們合作。這便走罷!”說完這話,他也不等謝貽香回答,陡然拔身而起。刹那間但見眼前白影晃動,戴七的身形便已徑直穿過院落中燃燒的廢墟,踏著古宅外那火龍山的山壁一飛衝天,就仿佛是一隻翱翔於九天之上的蒼鷹,眨眼間便往山壁高出攀登上去,一身白衣也隨之化作一個小小的白點。
想不到這位戴七前輩竟是這般說走就走的做派,一時間謝貽香不禁愕然當場。那曲寶書倒是對戴七的舉止早就習以為常,笑道:“這矮胖子的脾氣素來不好,所以自己先走一步。我們這便跟上。”話音落車,謝貽香隻覺自己的腰背處已被曲寶書伸手扶住,繼而從他手心裏傳來一股熱力,整個身子似乎便已輕了許多;那曲寶書隨即略一發力,手中一托一帶,謝貽香頓時隻覺身不由己,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已將整個燃燒的姚家古宅踏在腳下,徑直從那燃燒的火焰上方躍過,來到了火龍山的山壁之上。
方才戴七與那黑袍怪客相互追逐之時,所顯露出來的絕世輕功“醉步星鬥”,已經足以令謝貽香歎為觀止、驚為天人了,誰知此刻她才知道,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儒生曲寶書,其輕身功夫竟然不在戴七之下。眼下火龍山的這一片山壁,雖然盡是寸草不生的光禿禿岩石,然而一旦有凹凸之處,那曲寶書便能立刻伸足借力,趁勢躍起丈許;謝貽香在他的攜帶之下,居然也能沿著那火龍山近乎垂直的山壁,輕輕鬆鬆地往上攀爬而去。
似兩人這般速度,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腳下的山壁便已逐漸變得平緩起來,卻是終於登上了姚家古宅四周的火龍山山頂。但見山頂上不遠處便是那一身白衣的戴七,正在極不耐煩地等候著曲寶書和謝貽香兩人。
謝貽香心曠神怡之下,忍不住回首望去,但見山崖之下隻剩一片霧蒙蒙的灰白,那山穀當中燃燒的姚家古宅,在她“窮千裏”的目力之下,也已變得模糊不清。算來赤龍鎮以北的這座火龍山,竟約莫有三、四十丈高。
由於昨日她一心隻在那座姚家古宅之中,倒不曾留意古宅外環繞的這一座赤紅色山峰。而今細細打量,隻見腳下的山崖如斧劈、如刀跺,在繚繞的霧氣中筆直肅立;再放眼往西麵眺望,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水,正是那“源長雲共浮,望極天無際”的鄱陽湖。由於曆經昨夜的細雨,此刻湖麵上正籠罩著一陣薄似紗、輕如棉的霧氣,朦朦朧朧,飄渺無常,教人無法一窺全貌。偶爾有微風吹來,將那薄霧推送到這火龍山之巔,也盡數變作了料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