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醒來的時候,腦袋裏仍是一陣接一陣的暗痛,倒也不是傷痛的感覺,而是由內而外的一種莫名脹痛。待到她略微緩過神來,不禁暗自想道:“我幾時有了頭痛這個毛病?”
原以為這不過是連日奔波積累下的疲勞,然而此刻一但重視起來,謝貽香頓時想起自己踏足這江西境內以來,似乎便時不時會出現這般頭痛的症狀。其中發作得最厲害的兩次,一次是在遇到那場迷霧之後,腦袋裏便開始隱隱作痛,最後在狂奔中痛得暈死過去;還有一次則是方才從自己身上的錦囊中,居然發現盛裝的全是煙草,劇烈的頭痛感便隨之而來,之後的事她便不記得了。
想到錦囊中的煙草,謝貽香急忙去摸腰間的錦囊,卻是摸了個空,她連忙睜大眼睛四處望去,眼前則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背脊一挺,身下似乎是一張被褥覆蓋著的硬木板床,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謝貽香忍不住叫了幾聲“青竹前輩”,四下也並沒有人應答。
頭暈腦脹中,謝貽香倒也不便施展那“窮千裏”的神通,當即摸出懷中的火刀火石,用力一打,借著刹那間迸出的幾點星火,她便已將周圍的情形看得清楚:此刻自己分明在一間極小的木屋當中,正躺在這屋子裏僅有的一張木床上,屋內四周的陳設極為寒磣,卻還算幹淨整潔。看擺設陳列,這間屋子多半是一戶貧苦人家的房舍。
所幸床頭旁的小幾上還有半截燒剩的蠟燭,謝貽香便用火石將蠟燭點燃,借著蠟燭的火光努力坐起身來。但見火光照耀下,與自己的猜想倒是不差,這裏確然是一間普通至極的房舍,隻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再回想起自己方才暈過去的時候,隻有青竹老人一人在場,多半是那青竹老人將自己送到了此處。
相通了這點,謝貽香不禁再次剛到奇怪,自己的錦囊裏為何會突然出現煙草?或許是那青竹老人心知要與自己分道揚鑣,索性裝模作樣地將自己錦囊中的銀錢換作了煙草,繼而故意喝破,趁自己驚愕之際,悄然施展出了什麼神通,這才使自己暈死過去。然而以青竹老人的身份地位,何必要和自己開這麼一個玩笑?更何況那青竹老人又是何時在自己的錦囊裏做了手腳?
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但如此一來,自己錦囊中的煙草又作何解釋?當下謝貽香不禁又在房屋裏仔細地找尋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那個緋紅色的錦囊,或許是青竹老人垂涎裏麵的什麼極品煙絲,所以趁著自己暈倒之際,索性一並取走了。
既然眼下就連這唯一的“物證”也消失不見,謝貽香幾乎有些懷疑那錦囊中的煙草又是自己在白日做夢。雖然絞盡腦汁,一時間她也理不出當中頭緒來,忍不住狠狠地甩了甩頭,想要擺脫腦海中的陣陣暗痛,同時極力回憶自己最後一次打開那個錦囊是什麼時候。
不過片刻工夫,她終於回想起來:好像自己來到這鄱陽湖畔的赤龍鎮開始,便再也沒有打開過腰間那個錦囊了。
要知道謝貽香平日裏的行事雖有些不拘小節,但身為朝廷刑捕房的捕頭,周圍的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輕易放過,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乃至一飲一啄,都是需要留心的對象,所以她身上的銀錢也從來都是有條不紊:銀票是貼身放在懷中,即便是與人動手過招,又或是遇險遁走,也不會因為沉重而增加負擔、造成累贅,事後更不會因為缺少盤纏讓自己露宿街頭;銅錢則是放在腰囊中,用腰帶固定在後腰之處,必要時也可將銅錢當做暗器使用;至於腰間那個已經丟失的緋紅色錦囊,平日裏則是放些銀錠、金錠或者找零的碎銀,若是情況危急,需要輕身前行時,大可將其丟掉,以免影響到自己的身形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