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是謝貽香,即便是師兄先競月、師父刀王乃至江湖中太多的成名高手,窮其一生精力去練武,不就是為了將每一套武學乃至每一招每一式甚至每一個變化練到極致,從而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好在交戰之時能夠一舉擊敗對手?
不對,言思道說得一點也沒錯,如果僅僅隻是為了要擊敗對手,且不論招式能練到什麼地步、能發揮多少威力,隻要能將對手擊敗即可,又何必要去糾結於招式本身,從而繞出這麼一個大圈子來?
隻見對麵的言思道此刻正將手中的旱煙杆高舉起來,繼而使出一招似是而非的“亂雲飛渡”,徑直往謝貽香的腦門劈來,下手再也不留情麵。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彈指之間、刹那之中,謝貽香福至心靈,仿佛是那破繭重生的彩蝶,又好比是那涅槃再世的火鳳,終於從言思道攻來的招式當中有所領悟,突破了自己習武十多年來的瓶頸,找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武學之路。
當下她斜斜收回本已劈出的亂離,在言思道的旱煙杆就要擊中自己頭頂之際,架住了言思道的旱煙杆。
要知道此刻這一招,謝貽香竟然將“亂刀”中的一招“亂瓊碎玉”倒過來施展,一改原本的劈出之勢為收回之勢,從而化攻為守、改進成退,在刻不容緩的瞬間擋下了言思道的這記殺招。
原來如此,這世間本就沒有天生完美的招式,因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為你這一招而生的敵人。伴隨著這一招使出,謝貽香心裏已是一片敞亮:隻有在最合適的時機,最合適地施展出招式,從而抵擋或者擊潰對手,這才是最完美的招式。
隻可惜眼下哪裏有時間去感概自己的領悟?不等謝貽香緩過神來,言思道的旱煙杆再次襲來,招招逼向謝貽香的要害,形式極為凶險。謝貽香開始幾招還應付得有些吃力,擺脫不去多年練刀的禁錮,到後麵便逐漸習慣了似這般“合適”地施展“亂刀”中的招式,手中亂離隨心所至,再不受招式本身的約束。待到她領悟出了這個道理,再看言思道攻來的那漫天旱煙杆影像,已然是不值一提。
要知道這套“亂刀”本就是謝貽香的成名絕技,隻不過是被這言思道以更為高明的手段施展了出來而已,此刻她既然也學會了對方的這般手段,言思道又豈是自己的對手?不過十多招之間,謝貽香便已化守勢為攻勢,反過來逼得那言思道險象環生了。
卻見那言思道雖然接連遇險,臉上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居然抽空笑道:“不錯,招隨勢變,刀隨心動,三小姐終於還是上路了。”謝貽香並不理會他,手中亂離連續劃出三個圓圈,將言思道的旱煙杆籠罩在自己的刀勢之中,繼而猛一發力,便要將他的旱煙杆絞得脫手。
卻不料言思道那旱煙杆上陡然發出一股怪力來,朦朧之間,似乎乃是一股淡淡的離愁,惹得謝貽香心中一陣莫名傷感。不知不覺中,亂離反而被對方的旱煙杆給蕩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