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謝貽香分明才使出第一招,這吳鎮長便知道自己已經敗了,而且是徹底地敗了。因為他剛要準備應付謝貽香的這一招時,對方的這一招卻已使完了,繼而變做了下一招。
這自然是謝貽香手下留情了,且不說這吳鎮長方才一直沒對自己狠下殺手,眼下鄱陽湖畔的這股神秘勢力究竟是怎樣的背景來曆,還需要從這吳鎮長身上著手探尋。所以自從謝貽香融會貫通,創出這套集“亂刀”、“離刀”以及“空山鳴澗”三大絕學為一體的刀法之後,她明明有太多次機會可以將這吳鎮長立斃刀下,卻都一一放棄了,畢竟自己剛領悟出這套刀法尚且不夠純熟,當此機會,還要在這吳鎮長身上多加曆練。
而外麵公堂裏的五大高手此刻也再無雜音,麵對謝貽香這般驚世駭俗的刀法,即便他們的武功高出謝貽香許多,此刻也隻能會心欣賞、歎為觀止了。過了許久,一直不怎麼開口說話的魯三通忽然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魯某人的武功遠不及在場諸位,但也聽得出這位謝三小姐身手不凡。至少在同輩人當中,幾乎無人能勝過她了。”說到這裏,他吃力地喘息了幾聲,這才繼續說道:“之前曾有人說,這位謝三小姐的武功太弱,我們此行若是將她帶上,反而會變成累贅。但以眼下的情形來看,我以為這倒是多慮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他說完這話,過了半響,卻並沒有人回答。那魯三通的聲音又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便在此確定下來,謝三小姐此後將隨我們同行。”雖然不曾聽聞其他人開口讚同,但聽魯三通這句話,分明已經獲得了大家的同意,想來是公堂裏的其他四人都是以點頭示意,這才並未開口說話。
後堂中的謝貽香聽到魯三通這般說法,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何時允諾過要加入他們的隊伍?然而事到如今,早已不是當日青竹老人邀約自己時的情況了,非但鄱陽湖和赤龍鎮的這一大團的謎題遠非自己能夠解開,而且隱隱還和皇帝扯上了關係,再加上類似吳鎮長的那些神秘黑袍人,絕非謝貽香一己之力可以應付。所以此時此刻,謝貽香內心深處反倒不願拒絕這一幫前輩高人的邀約。
當下謝貽香隻得默不作聲,假裝沒聽見魯三通的話,繼續在這吳鎮長身上試招。卻聽自己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風聲,夾雜著一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湖藍色身影,自謝貽香身旁悄然掠過,徑直衝到那吳鎮長麵前四下遊走。不等謝貽香回過神來,那吳鎮長便已毫無征兆地停下手中動作,繼而“哐鏜”一聲,卻是他手中的軟劍掉落在地,整個人也隨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謝貽香驚訝之下,急忙收回劈向吳鎮長的亂離,定神看去,但見一人麵露微笑,一身湖藍色長衫作儒生打扮,手裏則輕搖著一柄折扇,正是那普陀山潮音洞的前掌門人曲寶書。從方才曲寶書驟然現身,到他出手製服吳鎮長,謝貽香雖然身在戰局,卻也差點沒能反應過來,更別說看清曲寶書的舉止動作了。雖然她一直深知這位曲前輩的武功極高,但也沒料到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那曲寶書出手製服吳鎮長,當下也不給謝貽香喘息的機會,手中折扇一合,便向謝貽香的雙目當中點來,嘴裏笑道:“恭喜小姑娘神功大成,一時間看得窮酸技癢。方才這個胖子未免也太差勁了些,還是讓窮酸來陪你練練手。”
謝貽香微微一愣,想不到連曲寶書這位潮音洞的前掌門人,也會因為自己新創的這套刀法而技癢,然而於情於理,謝貽香卻哪裏敢和曲寶書動手?她急忙退開兩步,恭聲說道:“晚輩不敢。”
曲寶書僅憑謝貽香此刻的這一退卻,便已對她的功力深淺了然於胸,不禁笑道:“無妨,武學之道,本就不分尊卑,你大可不必謙虛。”說著,他手腕微微翻動,合攏的折扇便帶著三成功力,再次點向謝貽香的雙目當中。謝貽香見他執意要戰,心裏也想見識一下自己新招的威力,當下便不再推遲,亂離斜劈而出,當即以攻為守,搶先往那曲寶書的腰間招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