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謝貽香問起戴七當日出劍之事,曲寶書和海一粟相互對望一眼,仿佛竟是心照不宣,同時閉口不言,神色之間似乎還有些古怪。謝貽香深感不解,正待繼續追問,軟轎上的魯三通已接口說道:“‘唐門毒、峨眉劍、淩雲僧、青城客’,蜀中四絕的名頭威震天下,自然不同凡響。當中尤其以峨眉劍最負盛名,有道是‘峨眉劍出,六道俱滅’,威力固然是極大的。”
那曲寶書連忙點頭,說道:“不錯,戴老七雖然脾氣古怪,倒也不是一味地殘忍好殺之徒,是以平日裏隻要能不出劍,便決計不會出劍。至於戴老七當時之所以能夠一劍破去那‘六曾祖母’的神通,靠得卻不是戴老七的武功有多麼高強,而是戴老七的劍……劍法本就是‘李冰神掌’的克星。所以才能在一招之間破去那六曾祖母的神通。而那六曾祖母眼見自己神通被破,心神大亂之際,一條右臂更是險些被戴老七一劍劈斷,頓時嚇得方寸大亂。”
要知道謝貽香本非愚蠢之輩,如今聽他們這番說辭貌似合理,實則有些不盡不實,也不知他們是要刻意隱瞞些什麼。再看那曲寶書和海一粟兩人的古怪神情,分明是不願再詳談此事,更不要說那城府極深的魯三通了。
謝貽香一時間也猜不透其中奧妙,不禁望向隊伍前方的戴七,暗自思忖道:“戴前輩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極,無論出劍與否,當中也不應當有太大的差別。如果依照魯三通的說法,什麼‘峨眉劍出,六道俱滅’,倘若戴七一劍在手當真判若兩人,那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抵擋?”然而謝貽香轉念一想,之前曾聽曲寶書說起過,戴七和青竹老人之間似乎還有個五年之約的比試,難不成戴七的武功竟然能和那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不相伯仲?
她正胡亂猜想之際,隻聽曲寶書又說道:“當時那六曾祖母一見自己失勢,連忙運起渾身內力,牽引著四下的迷霧一並湧向我們三人,自己則借勢隱遁,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濃霧當中,再也無跡可尋。說來慚愧,憑我們三人之力,居然也追敢不上她。當下我們略一商議,隻得暫且作罷,至於先前在隱藏在迷霧深處的那頭巨獸,也再沒出現過。”
“於是我們三人在迷霧之中摸索了約莫一頓飯的工夫,周圍霧氣便開始逐漸淡去,到最後終於徹底消散幹淨,卻不見了之前被老幹貨擊斃的那七個黑袍人屍體。想來當時身在迷霧當中的,不僅有那頭巨獸和六曾祖母,更有那些黑袍人的同夥,這才能借著迷霧的掩蓋,悄然將那七具屍體給搬走了。”
曲寶書說完這番話,不禁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顯然是終於將這一段事情講完,到此結束了。謝貽香趁熱打鐵,急忙將整件事在腦海中飛快地回想了一遍,再聯想起言思道在夢境當中與自己說的話,連忙問道:“曲前輩,隱藏在迷霧深處的那頭巨獸,會不會是一隻老黿?”
隻見曲寶書和海一粟兩人同時一怔,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那海一粟隨即反問道:“莫非女施主也對那迷霧中的巨獸有興趣?”旁邊的曲寶書終究博聞強記,略一思索,頓時笑道:“原來如此,小姑娘說的莫非是昔日‘老黿救駕’的傳聞?哈哈,老黿?鄉野之間似乎倒也有這麼一個傳言,說皇帝昔日曾在鄱陽湖大戰之中遇險,幸得有老黿救駕,這才保住了一命,於是有了後來的修建‘老爺廟’之舉,但這終究隻是傳言罷了。如果說那所謂的‘混沌獸’便是指這個傳言裏的老黿,乍一聽上去似乎倒也可以解釋,但是卻畢竟無從證實。”
謝貽香不由地又回想起言思道在夢中向自己講訴的‘窮盜匪和富盜匪’,無論是言思道口中的“陰兵”,還是眾人此刻所謂的“孤魂野鬼”,說的都是隱藏在鄱陽湖的這個神秘家族,也似乎隻有如此理解,才能解釋清楚鄱陽湖的這一連串神異之事。然而如今聽了曲寶書等人在那團迷霧當中的見聞,難不成這裏還當真有什麼‘混沌獸’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