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朝陽重新升起之時,眾人早已起身,將一切事物收拾得妥當。當下便有魯三通的手下就地挖了個大坑,將昨夜的篝火殘灰盡數掩埋起來,不留下絲毫痕跡。
那墨殘空已然換掉昨夜的白衣,穿上了一身修剪得體的黑衣,一根腰帶卻是朱紅之色。在她的帶領下,餘下眾人相繼而行,連同曲寶書、戴七、青竹老人等一幹高手也身在其中,而那魯三通則仍舊躺在軟轎上麵,由他那四名小童抬著前行。至於海一粟眾人也重新為他準備了一頂軟轎,此刻正讓她躺在軟轎上閉目養神。
相比昨日的行程,此刻眾人這番前行,卻是折返方向,沿著鄱陽湖往南麵而去。謝貽香昨晚一夜未眠,此刻倒也不覺得有絲毫困倦,這才深知海一粟那“七星定魄陣”的厲害。昨夜經過墨殘空的出聲調解,自己終於和魯三通達成了共識,算是正式加入了他們這一行列。
然而昨夜謝貽香一直心事重重,沒能好生認識魯三通手下這些個麵孔,此刻在這旭日初升之際,借著溫和的陽光,她不禁細細打量起這一行隊伍來,首先看到的便是給魯三通抬轎的那兩男兩女四名小童。
這四名小童看身形樣貌不過十三四歲,一路上謝貽香雖然看在眼裏,倒也不如何在意。卻不料昨日和那三十多名黑袍人的一場激戰中,這四名小童居然能和魯三通合五為一,將內力相互傳遞在一起,共同對付那個武功最高的黑袍人,這才能讓魯三通支持到最後,以“大黑天妖法”將對手擊斃,可見這四名小童非但武功不俗,而且還別有神妙之處,絕不可小覷。
就在昨夜眾人的談笑之間,謝貽香才得知這兩男兩女四名小童都是魯三通門下弟子,自幼無親無故,被魯三通從小收養,到如今已習得魯三通的不少本事。當中那兩名男童分別喚做“小福”、“小壽”,兩名女子則被稱為“安兒”和“康兒”,合起來自然是取了個“福壽安康”之意。
除去這四名小童,連同抬轎的轎夫在內,魯三通手下還有一十二人之多,當中或男或女,有老有少,形貌年紀更是各不相同。當中要數那個年紀最大的富態老者極為特別,因為此刻除了魯三通和閉目調息的海一粟兩人坐著軟轎,便隻有這名富態老者也占據著一頂軟轎,正自顧自地吞吐著旱煙,滿臉一副瞧誰都不順眼的討厭模樣。
謝貽香見他頭頂白發稀疏,卻梳得甚是整齊,密布皺紋的臉上一張嘴往裏扁了進去,顯是滿嘴牙齒一顆不剩,竟比那青竹老人看上去還要老些。謝貽香自從認識了言思道之後,對所有吸食旱煙的人都心存芥蒂,卻不料打聽之下,同行的旁人居然也不知曉這富態老者姓甚名誰,隻是管他叫作“宋伯”,據說是跟隨魯三通做了十多年生計的老搭檔。
除了這個宋伯之外,魯三通的這十幾個手下裏麵,就要數一個帶著八九歲小孩的中年婦女比較顯眼,謝貽香聽旁人稱這婦女為“旺嫂”,那小孩卻不知道姓名,一直不怎麼說話,神態舉止根本不像是八九歲的年紀。
此外還有四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和墨殘空一般打扮,在腰間係上了一根朱紅色的腰帶,卻各自背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箱,此刻正跟在墨殘空身後行進,一看便知他們也是墨家弟子。謝貽香雖然不知四個墨家弟子的名字,但也看得出無論是這四名墨家弟子,又或者是墨殘空本人,對軟轎上的魯三通都是恭敬有加,甚至比魯三通的部分手下還要謙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