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旺嫂知道謝貽香是個外行,當下向她解釋道:“這個深洞乃是我們花了半個月工夫挖出來的,直通地底那座古墓的墓道,也便是俗稱的‘側洞’,又被稱為‘盜洞’。通常在墓主下葬之後,墓穴的正門便會由‘斷龍石’之類的機關封閉起來,從而讓後人無從進入,這時要想進墳盜墓,便隻能靠挖掘側洞將墓穴打通了。”
說到這裏,旺嫂怕謝貽香沒聽明白,又補充說道:“要說這挖掘側洞,其實倒也不難,似我們這些老手,也就十天半月的工夫。難就難在這個側洞挖掘的位置,一定要算的極其精準,倘若不能打通地底的墓穴,大夥便是白忙活一場。至於如何尋找挖掘的位置,這裏麵的學問可就大了。首先要博聞強記,窮經閱史,判斷此地是否曾修建過墓穴;然後再根據風水堪輿之術,推算出墓穴的大致地點;最後還要依據地麵上的特征,確定地底墓穴的內部結構,這才能找準挖掘側洞的位置。此番要不是有秀姐這位墨家高人的相助,似這麼深的一座古墓,隻怕我們現在都還沒找準位置。”
謝貽香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自己素來瞧不上的盜墓一行,當中竟還有這些學問。隻聽側洞旁便的墨殘空已向魯三通輕聲說道:“妾身因為擔心挖掘的動靜太大,從而驚動到裏麵的人,所以這個側洞此刻還並未徹底打通,距離墓**的墓道頂部,尚且還有兩尺四寸六分的厚度。若是再往下繼續挖掘,墓**便會聽到聲響動靜。所以先生要是決定了從此處下墓,妾身這邊叫他們將這側洞完全打通。”
想不到這墨殘空身為墨家高人,又是如此清秀脫塵的一個女子,居然也對盜墓這一門勾當得心應手,謝貽香不禁有些感到別扭。此刻聽了墨殘空的這一番話,心中更是驚奇,暗道:“這位墨殘空前輩說側洞並未徹底打通,卻是擔心動靜太大,讓墓穴裏麵的人聽到聲響,多半便是指躲藏在古墓裏的那些黑袍人。然而聽吳鎮長方才所言,他們這個神秘家族分明是住在一個‘世外桃源般的仙境’,自然與什麼古墓無關。若是地底的這座古墓僅僅隻是一座墳墓,並非那些黑袍人的居所,那這裏麵會不會暗藏著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軟轎上的魯三通沉默許久,忽然開口問道:“依照秀姐所言,你們這些日子在此挖掘側洞,對方的那些個黑袍人卻並未前來幹擾,是麼?”
墨殘空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妾身明白先生的意思。以那些黑袍人在這鄱陽湖一帶的勢力,卻始終沒有來阻止我們挖掘,這當中唯一的解釋便是,我們這個側洞並非如同設想中的那麼準確,又或許是根本便選錯了地方。”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說道:“當然這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那便是我們或許選對了挖掘側洞的位置,但是我們能否順利進到這座古墓之中,卻根本與他們無關……正如方才那位吳鎮長所言,這個所謂的‘陰兵’家族,也許根本不是居住在這座古墓當中。”
不遠處的吳鎮長聽到這話,忍不住長歎一聲,苦笑道:“還是這位夫人見識不凡,這些日子下官早已說過多次,雖然對家裏人來說,下官這個赤龍鎮鎮長,不過是個入贅的傀儡罷了,但下官好歹也曾去過一次,看得再是清楚不過,家裏人所居住的‘陰間’乃是一個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卻哪裏是什麼地底古墓。”
伴隨著吳鎮長這話出口,那軟轎上的魯三通又沉默起來,眾人也隨之鴉雀無聲,隻看他究竟要如何決定。謝貽香依次望去,但見曲寶書麵帶微笑、戴七皺眉不語、海一粟閉目調息、青竹老人喃喃自語,似乎都不願摻和魯三通和墨殘空兩人之間的談話。想來他們和自己一般,對這盜墓的勾當並不在行,所以隻等魯三通和墨殘空兩人做出決斷便是。
過了半響,那魯三通終於緩緩問道:“眼下除了地底的這座古墓,你們可還有其它辦法找到這些孤魂野鬼的老巢所在?”眼見在場眾人仍舊是一片沉默,魯三通不禁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既然大夥都沒有其它主意,那我們也隻能下去看上一看。即便是這墓穴裏設有什麼害人機關,憑我魯三通的本事,再加上諸位的相助,又有什麼好怕的?秀姐,這便將側洞打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