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的長柄大刀,則是出現於北宋末年,名為‘偃月刀’,和傳說中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卻是毫無關係。所以照此推斷,試問在漢朝末年、魏晉年間的三國歲月,關羽所用的兵刃,又怎麼可能是北宋時期才有的長柄大刀?這當然是後人的胡編亂造!既然連‘青龍偃月刀’都是假的,哪裏還有什麼刀法,又哪裏還有什麼絕招?”
謝貽香聽得暗自慚愧,虧得自己也用刀,居然不了解關於刀的這些曆史典故。她雖不知長柄大刀究竟何時出現於戰場,但聽這楊秀才說得言之鑿鑿,多半卻是不假。如此看來,銀刀門這個刀疤臉男子一心想要尋訪的“青龍偃月”之絕招,到底不過是江湖上流傳出的妄言罷了。
想不到發生在畢府裏的這一樁命案,非但牽扯上了顯靈的關公,而且還流傳出什麼萬人難敵的殺招“青龍偃月”,從而引來江湖中人的窺探,當真令人哭笑不得。
隻聽那楊秀才嘴裏滔滔不絕,又考證起關公那柄“青龍偃月刀”的謠傳,究竟是何時編造,說得是有理有據、頭頭是道,謝貽香卻已不想再聽。眼見茶館外大雨不休,大顆大顆的雨點嘩啦啦隻管往下落,再看同桌的得一子,仍舊在閉目養神,似乎對茶館裏眾人的談論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謝貽香也不知這得一子是否當真睡著了,當即隨口問道:“小道長此番前來,莫非也是為了這一式‘青龍偃月’的絕招?”
果然,那得一子根本就沒睡著,聽到謝貽香這一問,他就連眼睛也懶得睜開,隻是淡淡地說道:“莫非直到此刻,你竟看不出我根本就不會武功?”
要說這個自稱“得一子”的詭異少年根本就不會武功,謝貽香早在鄱陽湖畔初見之時,便已斷定了這一點;此刻又聽他親口承認,自然假不了。當下謝貽香微微一笑,反問道:“若不是因為武功太差,又怎會對別人的武功秘籍妄動貪念?照我看來,那所謂的墨家‘斷妄之陣’,隻怕斷的卻是你這位小道長的‘妄念’了。”
謝貽香這話分明是有些挑釁的意思了,誰知那得一子隻是不屑地一笑。他也不睜開眼睛,就這麼閉著雙眼拿起麵前的茶盞,兀自呷了一口茶。
眼見對方越是不理會自己,謝貽香心中的好奇便越發濃厚。她略一思索,當即又說道:“其實你昨夜所施展的道術,根本不是什麼神通,說到底不過是裝神弄鬼。要知道在這盛夏時節,陣雨本就是常見之事,更何況在此之前,樹林裏早已是異常的悶熱,正是大雨將至的征兆。對此我細想了一夜,你不過是提前預料到了這場大雨,所以才會裝模作樣地畫符念咒,說什麼請龍王布雨,目的便是要以此唬弄於我,好教我帶你一同前往畢府,是也不是?”
謝貽香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對麵得一子的神情,眼見對方仍不作答,她又補充說道:“我雖然不懂墨家的陣法,更不懂什麼‘圓’的起點、終點和圓心,但也知道這所謂的‘斷妄之陣’,說到底不過是通過巧妙的布局,迷惑入陣者的雙眼,從而令人在樹林裏不斷兜圈子。可是待到夜色降臨之際,又遇上這場大雨,整片樹林裏頃刻間伸手不見五指,就連我的‘窮千裏’也無能為力;如此一來,這個迷惑人眼的陣法,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黑暗中隻需憑借聽覺、嗅覺又或者是觸覺,總有辦法可以穿過那片樹林,從而破解掉那個所謂的‘斷妄之陣’。”
這回對麵的得一子終於有了反應,在鬥篷中不置可否地一笑,說道:“你若是這麼認為,大可以蒙上雙眼,再去試試那‘斷妄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