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抹了抹眼淚,那是因為無聊而打嗬氣時擠出來的,見水鏡之中一觸即發的景象,他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神終於光亮起來:“哈,剛才實在無聊得很,現在終於動真格了!拚命嘛,就該一聲不吭地抄刀子上,我可是見過不少因為廢話太多而功虧一簣的人物,你不會為這淪落至此吧?”
“我截教萬餘人殉道,你隻當無聊!”通天黑著臉,他能夠壓著怒氣,沒有一劍劈了石破,已經是很克製了。
“你們那些天道啊、大義啊什麼的,我並不懂。要我看,隻是你的徒弟們沒有辜負你的期待,而你又要踐行徒弟們的期待,你那元始師兄和兩個和尚也要為自己的期待而戰。不過,恐怕這一切,都逃不出太上的期待吧?”
“既是太上的期望,也是‘那位’的意誌。”
石破聞言,眼中終於燃起灼熱:“‘那位’,也會出手嗎?”
“你且拭目以待。”
“哢嚓”,一聲碎裂之聲,在普天之下所有生靈耳邊響起,仿佛靈魂的一絲被抽去,仿佛精神之中一陣激蕩,又仿佛原本構成這世界的一環斷開了、原本的平常脫軌了。良久,這怪異的感覺才散去,人們又邁開匆忙的腳步,禽獸又開始尋覓食物,花木又開始呼吸,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正常。
萬仙殘陣中。
元始板著鐵青色的臉,顫聲說道:“通天,你……你瘋了?竟然碎了億萬年修持的道心?”
“有些東西,比天道修行更為重要,可惜,我今日才明白。”通天依然平淡,“不碎這積塵已久的天道之心,又怎能承載住萬餘弟子們用性命彰顯的截道之心。”
“自碎道心,確實能瞬間獲得勝過我等的力量,隻是又何損於聖人不滅不損之身?這等飲鴆止渴的法子,又能掙得多久?師弟,何苦做這番徒勞掙紮?”太上笑問道。
“是否徒勞,你馬上就會知曉。”通天緩步向太上走去。
太上如遭重擊,猛地倒飛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天際,還沒等元始三人反應過來,太上又出現在高空中,流星般墜落,在地麵上鑿擊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此時,通天才走到太上適才所在的位置,重重揮出一劍,輕輕說道:“我還未出劍,你便已被刺飛了,但又怎能如此輕易放過,所以,你又回來了。這逆轉因果,糾纏不清的,乃我截道之恨!”
忘情絕心,身墮永劫!
見師兄失利,元始亮出三寶玉如意,照準通天頭頂砸去。
火,焚燒天地的火!元始隻覺身處望不到邊際的火海之中,回過神時,手中的如意已然融化成了汁水,正在惶急焦躁之時,突然聞得一聲佛號,心頭清明,才發現自己被接引拉到了一邊,準提正與通天在三寶玉如意碎散的瑩瑩粉塵中交戰,實際上卻是通天壓著對方打,準提隻能以七寶琉璃樹刷來刷去,暫避鋒芒。不明不白吃了大虧,元始隻得咬牙:“心火燎天,萬象俱焚!好熾烈的怒!”
苦著臉的接引顧不上元始謝過自己,見準提漸漸抵擋不住,急忙現出丈餘金身,配合腳下十二品功德金蓮,一時間佛光無邊、普照天地,也不見他動作,便已經加入戰團之中。準提主攻、接引主守,兩人配合無間,終於穩住陣腳。
元始身軀一震,現出護體慶雲,一手揮動桃木誅邪劍,一手輕搖開天盤古幡,正要上前,就感到從通天體內衝出一股滔天怨氣,浩浩蕩蕩、綿綿密密的黑霧遍布,自己的耳目神識盡遭蒙蔽,他不敢輕舉妄動,隻得一麵凝神戒備,一麵搖動盤古幡,卻想不到威力能夠開天辟地、煉化陰陽五行的靈寶竟不能將黑霧輕易辟開、煉化,正要催加法力時,聽得霧中飄飄渺渺傳來通天的聲音:“日月無光,天下齊喑,此乃我截道之怨!接下來,是我截道之邪!”
盤古幡將黑霧揺散,呈現在元始眼前的,是接引被逼退,通天舞轉四劍攻向準提的情狀。
“師弟,莫要逞凶!”話音未落,飛閃而出的太上高舉扁拐,當頭朝通天打去。就在即將擊中誅仙陣圖的瞬間,四聖同時身體失衡,跌跌撞撞如同醉酒,通天像穿越時空般出現在準提身邊,一劍遞出。太上的一扁拐落了空,元始、接引一心援助準提,卻連腳步也穩不住,同樣站不定身的準提隻得再次拿七寶妙樹去刷,沒想到,在劍氣如虹,橫貫宇內的一斬下,這無寶不能刷碎的先天至寶反倒落個支離破碎的下場,化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份殘枝,但也幸虧這一擋,讓接引虛空抓取,將準提提回身邊,免了他項上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