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采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普通地降生於世,被普通的父母、在普通的家庭和普通的社會中撫養長大。普通地度過了童年,普通地上著學,普通地交著朋友,普通地揮灑著青春,普通地考上了大學,普通地在哲學係中思考著人生的意義,普通地為找不到答案而苦惱著,普通地在迷茫中畢業,普通地成為了一個教師,普通地工作著,普通地為了生計而奔波著。
但是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普通的,他覺得,自己是特別的,每個人都是特別的,這個世界也是特別的。他認為自己的父親是一位曾經拯救世界、如今歸隱的英雄,自己的母親是一位對父親癡心不改的奇女子。他認為自己所處的環境,遠遠沒有表麵上的如此平靜,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行人,都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強者,有著不為人知、卻波瀾壯闊的過去與將來,這個世界在隱藏著數不盡的奇聞與玄奧、秘密與陰謀。這些,都在呼喚著自己,讓自己去探究、思索、然後將得出的結論傾訴給世人。他認為自己重任在肩,所以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並將得之不易的果實與別人分享。
但是,人們嘲笑了他。
“自從厭倦於追尋,我已學會一覓即中;自從一股逆風襲來,我已能抗禦八麵來風,駕舟而行。”
人們嘲笑他的傲慢。
“許多東西被我拋卻,故而被諸君視為傲慢;若從外溢的酒杯裏豪飲,難免灑落許多佳釀,故不要懷疑酒的質量。”
人們嘲笑他的清高。
“人往高處走,他由此受到了稱讚。而有人總是從高處降臨,他活著而舍棄了讚美,因為他是從高處來的人!”
人們嘲笑他嘩眾取寵。
“即使是最有良心的人,良心的譴責麵對這樣的情感也是軟弱無力的。這個或那個東西是違背社會習俗的。麵對這句話,最強者也害怕旁人的冷眼和輕蔑,他是這些人當中受過教育的,而且是為了這些人才接受教育的。他到底怕什麼呢?怕孤立!這個理由把做人和做事的最佳理由打倒了。我們的群體本性如是說”
人們嘲笑他的悖逆。
“哪裏有統治,哪裏就有群眾;哪裏有群眾,哪裏就需要奴性;哪裏有奴性,哪裏就少有獨立的個人;而且,這少有的個人還具備那反對個體的群體直覺和良知。”
然後,人們害怕了。
“拒絕思考的最大好處,莫過於解除了自我對挫敗的恐懼感。我們為何不主動嚐試一下失敗與恐懼呢?”
最後,人們報了警,並說他是一個瘋子。
“要破壞一件事,最刁鑽的辦法就是,故意用歪理為這事辯護。”
留在狄采身邊,聆聽他的話語的,隻有瘋子。此時,就算是狄采自己,也有些動搖了。而就在此時,父親出現在他的麵前,帶來了母親的死訊和一句話。
“人要麼永不做夢,要麼就做一個有趣的夢;要麼永不清醒,要麼就清醒而有趣地活著。你是一個堅定的孩子,我和你母親從沒有為你的未來擔心過。”
這是狄采第一次感到困惑,還有一絲絲恐懼。自己的母親一直體弱多病而臥床多年,對於她旳離世,狄采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憨厚老實的父親突然對自己講出這麼一席話,卻讓他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你一直是對的,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簡單。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存在,那就是內界,而為父就曾經是其中的一份子,並為華夏的炎黃龍魂效命。”
狄采終於知道,或者說是終於證實,自己的父親是一位參加過世界大戰、為和平而奮戰的內界強者,但是因為一件事,黯然退出內界,與苦等自己多年的愛人成婚,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並生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