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前，十分之三的臣民們已經被疏散了，而石破的興致，仍然熾烈。他並不介意人們的退去，沒有人會被如此嘲弄而無動於衷，反倒因為他們的秩序井然而有些奇怪，雖然遠遠地能看見龍魂的成員正在不懈地忙碌著，可竟然沒人驚慌失措、大聲吵鬧，讓他有些不可思議。他當然不會知道，站在人群中的穀漫修此時正在竭盡全力、默運道法。不過石破對安靜的環境很是滿意，至少自己的聲音足夠清晰。
他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似在抓拿著什麼，自然、流暢、有力，一如他的語速和強調。
“相信未來與希望的人們啊，哭泣吧，絕望吧！”
“我已經清楚地描繪出真實的世界。誤認了現實、丟失了和平、崩潰了秩序、混淆了真理、拋棄了信仰、拘束了自由、扭曲了平等、汙染著美好、喪失了人性的你們，還有什麼資格去談論豐富多彩的未來？不必迷茫、不必思慮、不必抉擇，你們沒有未來，或者說你們的未來已經注定。那就是滅亡！生命、家族、國家、民族、物種、星球、宇宙，都在不停地步向滅亡的深淵。在看一看你們的周圍，謀殺、仇殺、情殺、屠殺、虐殺，你們樂此不疲地開創這各種殺戮同類的方法，家庭、公園、學校、公司、商場、戰場，任何地點都是你們相互殘殺的樂園，動物、植物、細菌、有形的東西、無形的東西，都在毀滅、被毀滅的二選一中灰飛煙滅，死亡充斥著以前、現在、將來。你們明明對此一清二楚，卻總是裝作視而不見。你們總是說，啊，那些死亡距離我還很遙遠，我一定要好好地活著才行。你們隻能這樣做，你們不得不這樣做，死亡的利劍就懸掛在你們的頭頂，如果沒有選擇性的忘記，你們就無法舒心地活著。所以，你們找來各種各樣的理由，讓自己的生存有所意義。親情、友情、愛情、理想之類的語言，你們信口說來。真是對不起啊，你們這些好不容易編造出來的理由，今天就這樣被我破壞殆盡了。沒錯，你們就是在死著，從出生起就在死著，你們也好、世界也好、那些理由也好，都在死著，一步步走向破滅。放棄吧，對未來徒勞的憧憬，在那裏什麼都沒有，除了破滅！”
“當對未來的美夢破滅之後，你們還能夠加持抱有希望嗎？不，你們沒有那麼堅強，人之所以懷抱希望，就是因為看不見死亡！當我將死亡展現在你們麵前時，世界就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單純的死寂，還有希望的破碎之聲。你們說，永遠沒有人力可以擊退一個堅決強毅的希望，我說，人力不行，死亡卻可以；你們說，希望是拐杖，拄著它能夠踏上永恒之旅，我說，死亡可以折斷拐杖、結束旅程；你們說，希望使你們覺得，自己的存在讓著世界更加美好，我說，這個世界從不美好，更不會因為隻會死亡的你們而改變；你們說，生活之所以在前進，是因為有希望的存在，我說，前進的隻有死亡，存在的隻有絕望；你們說，希望是所有人的食糧，我說，希望隻是致幻的毒品；你們說，人生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過去、是一場夢，一部分是未來、是一個希望，我說，人生隻有一部分，不斷絕望、接近死亡；你們說，希望本身是一種幸福，也許是這個世界給予的主要幸福，我說，這種幸福就是讓你們暫時忘記死亡；你們說，生活中沒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我說，沒有認清希望的本質，才是你們最大的悲哀！”
“舍棄未來吧，背叛希望吧，像一頭野獸一樣直率地活著吧，這樣或許在沉溺的絕望之中，能夠獲得一絲難得的快慰。就像我，世界和現實、和平和秩序、真理和信仰、平等和自由、美好和人性、未來和希望，我從來都不相信這些東西，就連‘相信’這一個字眼，我也從不相信。沒有得到什麼、沒有期待什麼，就不會有失去和背叛。但我仍然能夠快樂地活著，因為我散步於絕望之中，你們所有有別於絕望的表演都足以讓我發笑；因為我散播著破滅之理，所以萬物的凋零與逝去都讓我感到滿足。沒有什麼能夠比我更加快樂和滿足，來吧，如果你們可以像我一樣，就沒什麼畏懼的了！”